第六十一章 背豬
張之芥揹着女子走了有半個時辰的路,那女子才逐漸醒來,見到自己正在移動,急忙說道:“你,你是誰,放開我。”少年無奈地說道:“你不是說想去鏡湖嗎?我這不揹你去啊。”
女子叫道:“啊,小淫賊,你放開我,你休想騙我,你那點鬼心思我清楚得很。”少年沒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被這樣曲解,於是乾脆怒道:“對啊,我騙你的,我要揹你去我的山寨,做我壓寨夫人去。”“你要是敢碰我,我立馬咬舌自盡。救命啊,救命啊,這裏有個採花賊啊。”女子似乎並不怕少年的言語威脅,反而扯著嗓子喊起來,絲毫不懼這人會做出什麼極端來。
少年又是說道:“你別喊了,這荒郊野嶺的。哪來那麼多大俠,有也是我這種小俠。”“呸呸呸,你就是個淫賊。”
“誰說此處沒有大俠啊?”一個著紫衣的人正好橫在他們眼前,他的手中正拿著把扇子,不過說他是文人倒也不像,那扇子只一面空白,上面並無書畫什麼名家詩句或是花鳥山水,只寫著“七步追魂”四個大字。女子以為自己的救命稻草來了,急忙喊道:“這位俠士,請救救我,這人是近來犯下累累血案的採花賊,請一定把他抓住。”
那俠士微微一笑,說道:“姑娘放心,這個是自然,何況這位小兄弟還欠我東西呢!小子,你可讓我好找啊。”張之芥不敢懈怠,急忙放下女子,將她腰間的劍抽出,以作抵擋,氣得女子又是一通大罵。
紫衣俠士微微驚訝,說道:“你比半年前成熟了許多,應該不再是那個會被幾個死人嚇得尿了褲子的店小二了,看來你從《烈火真經》中獲益頗多啊,那書,你看你是主動送過來呢,還是我親自拿?”
此刻的少年也正好想檢驗一下,方纔的那場意外,不知又讓自己進步了多少。有時候,一個練了十年劍的人可能還打不過一個與人鬥了五年劍的人,實戰最重要。
少年一笑,說道:“記得洛梅說過,你是叫‘追魂釘’是吧?你的成名絕技,說實話我很想見識,可惜啊。”紫衣劍士問道:“可惜什麼?”“現在的你,還真的不值得我出全力。”
半年前的少年,這句話也就對來酒樓裡吃飯搗亂的小鬼說說,可如今的他不一樣了,得了莫大的幸運,他決定以後要用自己的拳頭,把之前所受的屈辱一點點找回來。
紫衣俠士剛要笑出來,那邊的少年卻是忽然爆喝一聲:“一重一,凌雲。”一股強悍的劍氣就這麼席捲而來,紫衣俠士臉色一僵,急忙退出去好幾步,說道:“這不是書裡的武功,臭小子,你跟誰學的?”
少年笑道:“我這一劍,是我跟一個老頭討的,你想學啊?我可以教你啊。”紫衣俠士聽了神態頗為不悅,不過仍是大笑幾聲,說道:“好好好,長江後浪推前浪,臭小子,我們山水有相逢,哪一天你的背後若是被我放了一記追魂釘,可不能怪我。”說完,他又往後一躍,然後鑽入了林子中。
轉過身來的少年,罵道:“你這個惡婆娘,你可知他是誰?我要真是那採花大盜,他犯下的血案,也少不到哪裏去。你要真被他所掠,估計你壓寨夫人都做不出。”女子立馬反擊道:“反正怎樣也比你好,你就是個淫賊。”
“行行行,我是淫賊,我不理你了,讓你被這林子裡的豺狼虎豹吃掉吧,我還懶得揹你。”少年說完,剛要離開,卻聽見附近的林子裡有些異響,最終還是無奈地背起她,罵道:“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攤上你這麼個刁蠻的人。”“你放我下來,你要帶我去哪?”女子著急喊道。“帶你去做我的壓寨夫人啊,不過嘛,先得找個無人的破廟,試試你是什麼滋味先,不然上了山寨,那幫猴子可是比我還急。”他一說完,女子又是叫罵起來,少年也懶得去聽,直接將自己的耳朵用東西塞住,隨後哼著曲子繼續趕路。
行至一處小溪時,少年忽然覺得口渴,便把女子放下,一個人跑去喝水去了。少年一個人來到小溪旁,此處有一邊開闊的草地,遠想來可以方便行人飲馬。他捧起一口喝進去,只覺得無比甘甜,又想道那女子也是滴水未進,急忙取了一片荷葉,裝了滿滿當當的水回來。
“喂,惡婆娘,你喝不喝水?”少年問道。女子又是大罵道:“呸,淫賊,誰知道你在裡面下了什麼藥,不喝。”少年又道:“你這婆娘也忒不講理,我正把你送回鏡湖呢,真是不識好人心。你是姓苟的吧?”女子道:“你才姓苟,本姑娘姓沐,還有,我帶著斗笠,哪裏知道你的去向,你休想用花言巧語誆我。”“我真想把你丟河裏算了,你自己看看,這裏是不是向鏡湖的路。”少年一生氣,乾脆把她的斗笠給摘下來,丟得遠遠的。
原來斗笠之下竟是個面容精緻的少女,此刻她娥眉微蹙,貝齒輕輕咬著下嘴唇,一臉的怒態。少年見了她的模樣,卻訝異呢,卻又看見今早自己惡趣味所害她的臉上汙穢,不禁心頭自責,他急忙從自己身上扯下一塊布來,用水沾溼,正要往她臉上碰。女子眼睛一瞪,又道:“你…你想做什麼?”少年道:“我幫你擦掉,你臉上一大塊黑泥,讓人看著不舒服。”“不用你擦,就不擦,噁心死你這個淫賊。”
少年攤攤手,無奈地說道:“這泥巴是山洞裏的,當時地上是什麼情況你也知道,一堆的shi體也不知是多少天的存貨,就怕那裏的土地早已被汙染了,你臉上的泥土帶有屍氣,再過一段時間,怕是你這如花似玉的小臉就不保了。”一個大好年華的少女,可能不怕死,但變醜是她們萬萬不肯遭受的。
她猶豫了一會兒,終於說道:“那你擦吧,不過你的手不準碰到我。”少年點點頭,輕輕幫她擦拭起來,少女看著他小心謹慎的模樣,不禁紅了臉。泥土遇水,便直接順勢流下,少年一時間忘了她的吩咐,又伸出一隻手抵在她的下巴處,接著流下來的泥土,奇怪的是,少女竟然沒有出言訓斥,反而閉了眼睛,不敢再看眼前的少年。
清洗完畢的少女,俏麗更添了幾分。雙頰通紅,更襯得她面板的嬌嫩。見眼前的少女閉著眼睛,少年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望了她好一會兒,少女一睜眼便看見他的如炬目光,頓時不悅,說了一聲:“你…你幹嘛呢?”少年被這一聲驚醒,急忙快速地又清理了一遍,說了一聲:“我給你打點水喝。”然後匆匆地跑開了。少女望著他的背影,噗嗤一笑,罵道:“真是個小淫賊。”
喝過水以後,兩人又休息了一盞茶的功夫,之後少年幫她把斗笠帶上,又背起她來。這一次少女沒有再惡言相向,反倒是問道:“喂,小淫賊,你幹嘛到此處來?”
少年道:“有一位故交託我送一件東西給鏡湖老人,我便來了。”少女聽了,心頭一驚,問道:“什麼故交?送什麼東西給鏡湖老人?”少年道:“這是我的事,不便向你透露。”少女眉毛一蹙,又道:“你說是不說?”“不說。”
“哎喲,疼,放開,放開。”少年怎麼也想不到,背上的少女竟然用牙齒咬住了他的耳朵,疼痛迫使他屈服地說道:“我說,我說,你快放開。”少女終於鬆開了他,少年將她斗笠上的布一挑,隨後從懷裏掏出一個玉蝴蝶,說道:“這個啊,你自己看。”
少年一隻手舉著玉蝴蝶,一隻手拼命地安撫著自己的耳朵,口中喃喃道:“你這賊婆娘,真像只狗一樣,喜歡亂咬人。”
少女沒有道歉,反倒又問道:“就一個玉蝴蝶?上面可有什麼字?”少年依言檢視起來,終於在玉蝴蝶發現了幾道淺痕,他仔細一認,發現是個相字,原來這字刻得很淺,難怪自己當初沒有認出來。
隨後,少年說道:“竟然是個‘相’字,奇怪,奇怪。”少年不解地問道:“奇怪什麼?你識得這玉蝴蝶?”少女遲疑了一會兒,說道:“不認識,不認識,你快趕路吧,太慢了。”
少年說道:“嫌我慢?我還沒嫌你胖呢!這麼重,你身上是不是偷偷藏了一頭水牛啊。”“啊!你敢這麼說我,快點揹我,我要咬你。”少女被他這麼一說,頓時惱怒。少年說道:“你有沒有搞錯啊?現在你在我手上,還敢威脅我,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就地正法了,讓你暴屍荒野。”“不用你背,你走吧,我寧願被這裏的豺狼虎豹吃了,也不要你背。淫賊。”
最終少年還是妥協了,背起她繼續趕路。不過以防被她亂咬一通,只得又取下一段布來,塞在她嘴裏。少女氣得嗚嗚亂叫,而少年則是一臉的不在意,唱著幼時在村子裏常聽的養豬歌,這一唱,把少女氣得更厲害了。
“一頭大肥豬,賽過兩頭牛。背上一隻豬,累死十頭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