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控屍
又過多兩個時辰,時間正是酉時三刻。花音也已甦醒,正呆坐在床上不知想著什麼,少年給她理了理頭髮,順手點了幾道菜,由於店內的客人不多,店家也是格外得殷勤,親自上來招待,不過少年直感覺這人熱情過頭了,也就委婉地把他趕了出去。
“花音豬啊,你從昨天睡到今天,讓你別喝那麼多,你不聽。”少年盛了一碗飯放在她眼前,少女迷迷糊糊地點點頭,說了聲:“沒喝多少,沒喝多少。”隨後又倒在了少年的手臂上。少年將她扶正起來,一指桌上的菜,說道:“店家說這兒的廚子也會做大蜀皇宮裏的菜餚,你試試。”花音一聽,頓時眼前一亮。
拿起筷子輕輕沾了點醬雲手的汁,放在嘴裏砸吧了一下,笑道:“嗯,這廚子果然不簡單,雲手的製作可費功夫了。”少女說著又夾了一條青菜放進嘴裏,嚼了幾下,說道:“嗯,‘雪裏青顏’要做好也是不簡單,上好的。”見她像一個真正的廚子一般,對這些菜餚評頭論足,少年不禁一笑,說道:“娘子,以後我們如果不想待在鏡湖了,就出來開一間小店吧,你來掌勺,指定天上的神仙都要來吃,我就在店裏說書,給店裏招徠客人。”花音忽然問道:“那誰當小二呢?”“有了,讓馬亞武來,他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就應該當跑堂小二鍛鍊鍛鍊。”少女說著,哈哈笑起來。少年也笑了,不過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花音是個不愛做飯的人,自己的肚子中也沒有那麼多的英雄故事,至於馬亞武?他一個富甲一方的少爺,可幹不了伺候人的活。
花音笑夠了,便專心品嚐著桌上的美食。少年夾了一塊“大花臉”,吃了幾口卻是有些失望,這廚子到底是做蜀菜的好手,一遇到大名這道極考研刀功的菜色時,便顯得有些無力了。到底是少了些故土的味道,不過見少女吃得如此開心,張之芥心中的不滿也便一掃而空了。
少年原以為因為鬧鬼的事,這陣子這家店都不會有多少人再來住店了,沒想到樓下忽然傳來一陣吵鬧聲,約摸有十幾個人,少年依稀聽得有人說道:“大哥,此次去長川,也不知蠱神會不會保佑我們。”“會的,一定會的,我們百黎族纔是真正的用毒行家,什麼金蛇幫還不夠看。”
少年喃喃一句“金蛇幫不是佘尤的幫派嗎?”他忽然對底下的這夥人來了興趣,剛要開門去檢視,花音卻是拉住他的手,說道:“野小子,別去,危險。”少年用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她說道:“沒事,我不下去參合,我就在上面偷偷看一看,沒事的。”少女這才放心地鬆開手,隨後少年輕輕推開門。
“你們兩個少討論‘蠱王大會’的事,教人聽去了,小心你們性命不保。”說話的正是個異裝打扮的漢子,方纔說話的兩人聽了漢子的這番話,全都悻悻地閉上了嘴。這時,那漢子旁邊的一個老者注意到了西北角的一個滿身長袍子的人,正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他越瞧越眼熟,隨後湊到漢子耳邊說道:“司長,從打扮上看,這人像是‘九骨鞭’門人。”漢子眉毛一挑,微微吃驚,隨後說道:“大夥都餓了,先點菜吃吧,九骨鞭與我們非敵非友,想來不是找我們麻煩的,他若不侵擾我們,我們也不去打擾他。”“是,司長。”漢子又望了長袍客一眼,眼中盡是詫異。
由於近來生意不好,所以店家也沒有那麼快打烊,聽到這麼多人都沒吃飯,頓時眼前一亮,又是賣力地推起了店裏的美食。這些走南闖北的哪裏吃過這些東西,又知道是曾經大蜀皇宮裏的菜色時,於是點了十幾樣,把店家高興得。“爆香肚一碟。”店家朝廚房裏喊了最後一道菜後,心情也變得無比舒爽,今天可算是能賺回來一筆錢了。都是跑慣江湖的,誰都不是那些個嬌弱的,一夥人也不用他招待,店家閒得坐在了椅子上,計算著這陣子以來的虧損。
算得累了,他忽然抬頭望了一眼那西北角的長袍客。印象中他在這裏已坐了幾個時辰了,方纔還一人自斟自酌呢,怎地如今動也不動,他心中回憶起前陣子的恐怖經歷,背上只覺得一股涼氣浮上來,於是他又往裏坐了坐,以求能離那人遠點。
很快,一夥人吃得滿嘴流油,那個為首的漢子目光卻是始終沒有離開過長袍客一步。忽然,空中傳來一絲似有若無的聲音,那長袍客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漢子奇怪地問道:“扎依,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地聲音?”老者仔細聽了聽,搖了搖頭。漢子一臉懷疑地盯著那個長袍客,方纔那一下,應該不是他的幻覺。“鈴鈴鈴。”空氣中又傳來一陣鈴鐺聲,比之剛纔的更為明顯些。配合着鈴聲,那長袍客的手指又是動了幾下。
“司長,我聽到了,這聲音似乎在哪裏聽過。”老者這時才幡然醒悟。漢子低頭沉思一會兒,忽然說道:“難不成是控屍術?大夥把手中的傢伙什拿好,有硬仗要打。”一夥人聽了,紛紛拿起了身邊的武器,面面相覷起來。控屍術是長川一帶的秘術,離最近一次出現已是三十幾年前,當年鬼翁趙閻羅用五百屍兵守住了大蜀的真龍道,遏制了天狼衛的西路大軍,不過這麼多年來,可不曾聽聞江湖上有他的傳人出現。要真是對上控屍術的傳人,那可不好對付,傳聞控屍術所控之人,刀槍不入,不會後退,只有無限殺意,眾人均是拿穩兵器,不敢有所放鬆。
空氣忽然一陣沉默,張之芥與花音聽了漢子口中所說的‘控屍術’也是十分好奇,此刻兩個人在二樓正偷偷向下望,而那長袍客卻是紋絲未動。漢子眼神示意了一下身邊的老者,老者點點頭,往前幾步,拱手道:“百黎族人扎依,這長夜漫漫,大俠一人飲酒,可是無趣得緊,可否共飲?”長袍客沒有答話,扎依頗尷尬地笑了笑,又是走上去幾步。一陣陰風從外面颳了進來,眾人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緊接著一陣急促的搖鈴聲響起,眾人都緊張起來,眼睛死死地盯著長袍客,手上握著武器,已是虎口發麻。
少年好奇地望著,突然客棧門外直挺挺立著個人影,也不知是搞什麼名堂。接著,那身影往前一躍,客棧的門頓時爆裂開來,門外的人先是一雙手一探,隨後整個身子跳了進來。一聲慘叫頓時傳出,眾人慌張後望,卻見一人的胸口已被一雙乾枯的手戳穿了,死相十分恐怖,為首的漢子急忙喊道:“真是控屍,大夥離這兩個人遠點,扎依,離遠點。”
他剛喊完,就聽身後傳來一聲巨響,扎依被甩到一旁的牆上,已是生死不知。店家叫了一聲:“媽呀,鬼來了。”隨後抱頭鑽到了桌子底下。百黎司長心中雖然畏懼,不過仍是取了兵器對著長袍客迎了上去,同時吩咐道:“前面的交給我,後面的那個,你們一起上,準能制住他們。”眾人相互望了一眼,見了那兄弟的死狀,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卻又不知從哪裏生出一股子勇氣來,大喊一聲衝了上去。頓時兩邊均是戰作一團。
百黎司長的手中是一根銅棒,只不過上邊是一個骷髏,下面也是成爪狀的手指,模樣十分的怪異。控屍術跟巫蠱也是有些源頭的,百黎司長幼時常聽族裏的長輩說起這控屍術的可怕之處,後來大蜀保衛戰中,他隨族人出征,在‘真龍道’可是親歷了屍兵的可怕。所以他自然知道眼前這人的厲害,出招也是不敢馬虎,當頭一棒就砸在了長袍客的腰間。長袍客被他手上的勁力打得往左退了幾步,隨後低吼一聲,又衝了上來。
與司長相比,這些族人的武功就顯得生疏得很,不一會兒,已倒下了三人,均是胸膛被破開,慘不忍睹。眾人由悲轉怒,一個個地都是滿懷殺意,手中的刀劍均是砸了上去,那長袍客的反應似乎十分地靈敏,還沒打到他時,那些出手的人就已經被擊斃了,不多時,地上又多了幾條冤魂。
半盞茶的功夫過去,百黎司長在對敵的一招一式中,也慢慢覺察了有些不對勁。按理說這屍兵應該是刀槍不入纔對,可是自己的銅棍打到他身上時,很明顯地感覺到那只是血肉之軀,並不能夠刀槍不入,而且那長袍客被砸到時,很明顯退卻了幾步,這似乎不太像不知後退的屍兵,百黎司長心中頓時懷疑起來。
忽然,空中又響起一陣搖鈴聲,不同的是,這一次的鈴聲更為急促,像是催促著什麼一般。兩個屍兵聽到了這聲,頓時停頓了一下,與此同時,耳聽得有什麼東西正在快速地爬動,百黎司長問了一聲:“你們可聽見這聲音是哪裏傳來的?”眾人均是不解,搖了搖頭,面對著眼前的長袍客不知所措。
忽然有一人顫聲道:“司…司長,聲音…是從他們身上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