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番外 消失的時間中
由於這場車禍實在過於壯烈,雖說是偏遠路段,但好歹也發生是經濟發達的A市,警方不得不重點介入調查。
報警是的一名老實巴交的農民,當時揹着幾隻野雞,不遠萬里的來到這座大城市,說是專程帶給懷孕的女兒補身子。當他經過A市邊緣地帶的復林山區看到那如同屠宰場的一幕時,嚇得當場把背上的野山雞給放跑了……
說是屠宰場一點也不為過,已經乾涸的血到處都有,在一地的破碎玻璃上,還有一根斷指。變了形狀的汽車橫躺在轉口的大石側上,依稀可以辨別裡面還有被後座擠壓著的人形的輪廓,而另一輛還要更加的慘不忍睹,那裏有一具早已被碾壓成三瓣的屍體。
從被碾成三部分肉塊的分佈來看,警方猜測該受害人應該先是腰部當場被攔腰而斷,然後過快的衝擊力使他前半部分的身體向前滑擦繼而被後面的輪胎碾壓,後半部分以同樣的原理被右方的車輪一滾而過——這死法可謂是相當的兇殘。
但如此壯觀的車禍事故卻奇蹟般的發現了兩名倖存者,分別是車牌號為xk65897的普通型轎車的後座上和一名疑似寶馬7系豪車的車主,發現的時候還有明顯呼吸,據說上了救護車還能堅持勇敢的對護士說了兩個字——救命。
相比之下,那位女性就嚴重得多,腦內大出血手臂被壓在車座的某個夾縫裏,飛濺出的擋風玻璃碎片紮在了她的眼皮下方。而其餘三名則是當場死亡,送到醫院時,屍體都已經涼透了。
“真是奇怪,車禍現場出現的拇指竟與其餘三名死者不相匹配。”老劉一邊說一邊把手中的檢查報告單交給新來的實習生。
檢驗屍體的法醫原以為現場發現的拇指是其中一名女性的手指,因為她也正好斷了一根拇指,可惜從匹配結果來看,完全不屬於同一個人。
而且這隻拇指的斷面整齊,疑似是極其鋒利的器具切下且手法熟練。
許周卿接過單子後一目十行的翻看,“更奇怪的是,在那樣大的慣性和衝擊力下,尤其是開寶馬的司機,居然還能存活。”
老劉的眉毛幾乎要擰成一團天津麻花,說道:“上面他們暫時把這起事故定位為意外,恩……看來只有等當事人甦醒後詢問詳情。”
檢驗單後面還附了一張傷者的個人資料,分別是一男一女,許周卿的目光停留在李珊珊那一欄,上面寫著:李珊珊,性別:女,在讀大二學生。情況分析:頭部遭受創暫時性昏迷……
“都是,恩……大腦暫時性昏迷。”許周卿用食指習慣性的扶了下鼻樑。
許週期把報告單放好,站起身說,“今天下午已經聯絡到了其中一名傷者的家屬,因為在外地估計明天才能到達。不過…”他話鋒一轉,“女傷者的父母已經過世,我們只能聯絡了她的輔導員。”
“你有啥想法?”
“根據男性傷者的朋友所訴,傷者姜斐是於8月29日駕車離開和女友一起去A市周邊的山區地帶飆車,而另一名女性李珊珊則是8月30號乘坐私家車離開學校。奇怪的是,從承載李珊珊的司機的屍檢結果來看,這位司機的死亡時間和另一輛開寶馬豪車上的女性也就是姜斐的女友的死亡時間都是在8月29日下午1點左右。時間差是一天,你們起初懷疑是李珊珊室友記錯時間的可能性,但是我們在其就讀學校大門外的監控錄影上做了最後確認。”
老劉:“還是認為是8月30早上離開?”說完,吐出一口氣整個身體朝後倒。
“還有,你把那位被車撞成三截的死者的個人資料報給我聽。”
許周卿聞言憑藉自身過目不忘的記憶將今早看到的資料簡單的複述出來:“死者:李傑,男,27歲,曾在一家設計公司擔任主管,一個月前因為借了高利貸被找上門後被迫離職,根據同事描述,死者性格內向,平時除了工作上的交流以外幾乎都沒與她有過接觸。死者的父母都是老實本分的農民,接到通知後其母因為受不了打擊已經進了醫院,其父相比就冷靜得多大哭之後就接受了事實。死者因為長期獨居,沒人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復林山。不過從檢驗報告來看,已經確定他是被一輛私家車撞上的。”
旁邊的小警員聽後插嘴:“他是去散心嗎,因為復林山前之前是個不大出名旅遊景點,不過近年因為政府打算要將這片區大力改造,所以有些人途新鮮也會自駕到這裏來看日出。”說完,不好意思的撓頭看向別處。
老劉皺眉嚴肅的點頭:“有這種可能。”
最後,許周卿決定和老劉一起去市第一人民醫院‘看望’剛清醒不久的姜斐。
他們來到醫院二樓的病房後,一股熟悉的消毒水撲鼻而來,隨之而來的是一聲不耐煩的吼叫,“滾滾滾!老子不吃藥。”
站在一旁的護士有些不知所措,望著進房檢視的醫生示意。
剛清醒的病人不肯配合治療這種情況也不少見,於是拿著檢查單的醫生正準備搬出他的經典語句來一番說教,就被老劉插入,“不吃就算了,我有話要對他說。”說完,就把準備好的證件拿出並示意醫生離開。
姜斐不屑的仰頭看向兩人,本來想露出一副來者都拒的表情,結果卻因為大腦不斷傳來的陣痛破了相。
所以許周卿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欲怒還疼的猙獰表情,於是很有耐心的對他解釋道:“我們來只是想來向你確認幾件事,沒別的意思。”
姜斐疼得齜牙咧嘴,簡潔明瞭的吐出了毫無意義的一個字。
“滾……”
遇到這種油鹽不進的死痞子並且在發生車禍後還露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對於一名合格的資深老輩來說,老劉恨不得擼起袖子給他好好洗個腦。所以這位劉警官完全不廢話,直接切入正題——反正他有的是法子讓人開口。
接下來的時間他從天理道義說到公民義務,嘴皮子都塊磨出老繭。姜斐那張吐不出象牙的嘴終於開始說起了人話,“就是你們知道的那樣,心情不好出去飆車然後沒看到轉口出的車,就這麼撞上了。”
“大概多久開始的飆車?”
“8月29上午,具體多少點忘了。”
“玩了多久車才撞上的。”
“我怎麼知道!從學校附近開車到復林山差不多2小時左右,之後沒多久就撞上了。”
“和你一起在車裏的共有幾個人。”
“不是說了嗎,就我女朋友一個!”
“確定?沒帶別的東西。”
姜斐本來想說,後備箱什麼東西都沒有,話臨到嘴裏,卻變了調,“不知道,忘了……”
“暫時就是這幾個問題,你好好休息,如果有問題,我們會再來問你。”老劉格式化的說完轉身離開,卻又有被姜斐叫住。許周卿也是有些疑惑的看向姜斐,“還有問題?”
“什麼叫還有問題就來問我,其它人全死了?”
老劉:“你也可以這樣理解。”
這次,他們頭也不回的瀟灑離去,絲毫不在意病床上幾乎快要暴走的傷患。
出了醫院,許周卿掉頭把車往回開,後座上的老劉拿出膝上型電腦開始記錄剛纔談話的內容,“小許,剛纔那位大學生的反應你怎麼看。”
“我個人覺得,遇到這種事,一般人都會在清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詢問女友或其它人的下落。可姜斐什麼都沒說,而且明顯抗拒回答問題。大難逢生後多少都會有那種我居然沒死的幸運感可他卻拒絕使用藥物。如果不是學校同學對他的評價,我幾乎會認為他有潛在的抑鬱傾向。而此人桀驁不馴加上是有錢人家的大公子,仗勢欺人的事從來沒少幹,這種人大部分雖然很混也有不要命的苗頭,但絕對不會是那種想不開的人。而且……”
前方十字路口上的紅燈剛好亮起,許周卿停下車繼續有條不絮的分析,“而且,他在說話的時候眼神清醒,明顯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的人。所以你在問他有沒有帶別的東西時,他的瞳孔卻是猛的收縮,嘴唇也不自然發抖,眼神有些飄忽不定。他可能在說謊又或者在隱瞞了什麼。”
“繼續。”
“雖然這和車禍現場出現的斷指沒有什麼直接關係。可若那斷指……”
老劉知道他指的是五年前連環分屍案死者的共同點,女性,年齡20歲左右上下,五臟六腑都被掏空,四肢被割成40多塊,而其餘部分則是將其剝皮,其中一名的頭顱還被敲碎熬湯,且屍體的周圍都發現有不明來歷的斷指,經過DNA資料庫對比覈實,有三名是已被家屬報案意外失蹤的年輕女性另外兩名目前依舊無法確認
一向治安良好的A市在那段時間可謂是人心惶惶,晚上8點以後就很少出現無所事事閒逛的人。
許周卿發動汽車:“還是得小心求證得為好。”
老劉幹刑警這行也算是經驗老道,在局裏也是倍受尊敬,當然這很可能和他家老婆的官銜有關。而許周卿能在局裏混得如魚得水,也是這位老幹部他一手提攜。俗稱——開後門。
他對這次突然出現的斷指第一時間表現出身為刑警大隊長是敏銳,在檢查結果還沒出來前,就果斷的像上面的申請插手這次案件,要求以三年前的連環分屍案合併處理並特意指出讓新來的許周卿一起更進。
“還有這次車禍最大的疑點就是,”許周卿食指開始有節奏的敲著方向盤。
他們異口同聲:“時間。”
說到這裏,似乎是出於本能許周卿低頭瞄了一眼手腕上佩戴的機械錶。
8月31日15:35
醫院那邊的姜斐也不安寧,在他們走後強裝出的鎮定的表情完全崩塌,平時耍帥而特意把頭髮斜斜的豎在一邊此刻也凌亂又柔順搭在額頭上。
午後的陽光投過窗戶灑在他毫無血色的臉上,使他蒼白的唇有了暖色,站在一旁觀察記錄的護士從她的角度看上去倒別有一番美景。
“今天是多少號?”
護士對他突然說出的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在原地好一會纔回答他,然後她錯覺的發現,那位床上的帥哥在剛纔的某個瞬間暫停了一下。
姜斐看向前方的某一個點出神的思考,他從小混蛋到現在從不信神鬼,若真有報應一說估計他也混不到現在,至少混不到這個月的29日以前。
當時張橋那高分貝的尖叫讓他迅速的打轉方向盤,同時無比慌亂又心存僥倖的知道他的車速可以避免撞上前方駛來的汽車的可能根本就是負數。
那一天,人類終於回想起了曾一度被它們所支配的恐怖和被囚禁於鳥籠中的那份屈辱。
——《進擊的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