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報復
西域的大將軍正在為失戀而悲痛欲絕,而待在南方浙江悠閒度日的顧文興最近也日夜難眠。
土匪頭子杜彬帶著一張明黃錦緞到來的時候,他就知道,幼年在床頭聽到孃親狸貓換太子的故事是真的。
事情還要追溯到三十年多以前,皇帝性奢好色,品味也比較清奇,不喜歡良家中規中矩的姑娘,偏偏愛人妻。
在宮中宴會上,顧老將軍攜剛入門的妻子入宮,那時老將軍還年輕氣盛,勝仗沒打多少,心中卻是豪邁沖天,想要在有生之年破樓蘭滅北原。
心比天高手卻低了一等,於是在宴會上借酒消愁,一不小心就喝得酩酊大醉,夫人無法,只能在陪他在皇室裏留宿。
夫人身邊有位陪嫁丫鬟,得了主子的命令去御膳房拿醒酒湯,誰知回來時迷了路,誤打誤撞去了藏書閣,恰巧皇帝也在裡面。
丫鬟的性子隨主子,從小也在富貴人家長大,見了皇帝也不怯場,恭敬的行禮告退。
誰知道行禮還行出火花了,皇帝也醉得糊塗,加上光線昏暗,眼前美人有多了幾分迷離朦朧美,於是就半路把人叫住折回來,隨口問了幾句,丫鬟都對答如流。
皇帝覺得稀奇,鮮少能見到皇宮中還有這樣才情女子,而後餘下的事就順理成章了。
丫鬟當然不敢反抗,她身後系的夫人和將軍的命,完事後相當清醒的整理好衣物離去。
酒醒後的皇帝在內侍的提醒下,恍然大悟,昨夜他睡的不是普通宮娥,而是顧家的丫頭。
反正宮中有的是貌美如花的女子,也不缺他一人,最重要的是,清醒後才發現,那丫鬟並不如想象那麼好看,五官雖然標準,但面板暗黃無關,比即將年滿離宮的宮女看著還要老,也就徹底斷了念頭。
丫鬟也足夠聰明,此事瞞著所有人,一聲不吭的跟隨著顧家回府。
剛落腳時,就開始出現嘔吐不適的現象,診脈才發現自己居然壞了身孕。
在經過一番劇烈掙扎後,決定將腹中的生命扼殺在搖籃中,於是用了各種辦法,聞麝香喝落子羹,誰知道那胎兒頑強,無論如何都沒死,眼看著肚子漸大,再也瞞不住,這才決定向夫人說出真相。
顧夫人從來是心胸狹窄的女人,相反她很有遠見。
皇帝如今已經五十餘載,到現在還沒誕出龍嗣,前些年還太醫院有風聲透出皇帝有隱疾,如今看來也不全是。
她當下就覺得把孩子留下,直到安全出生以前,絕不可以外洩。
顧家世代忠君護國,倘若哪天皇帝一腳蹬西,只剩旁支的表兄還在,那表兄也個不省油的燈,大祁決計是不能交代在他手中。
所以在那之前,她趕緊給丫鬟物色了位老實的家丁,急不可待的嫁出去。
夫人的謀算很好,只要待這腹中的孩子落地滿歲,身體健康後就帶入宮去認親,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在那之前,得寵的高貴妃有喜,而且還有術士預算說必定是皇子,如此一來,計劃不得不暫停。
丫鬟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到了臨產之際,顧將軍突然得知訊息,那位皇太后卻已經知道那晚皇帝留宿藏書閣的事,現下已經派出親信南下,預備將這丫鬟接回宮。
高貴妃在後宮氣焰囂張,若真是入宮,那決計是九死一生。
不得已,那時的顧夫人也是身懷六甲,在皇嗣誕下的那晚,強行給自己催產,然後又偷偷講兩人的孩子調換。
也就是說,這位顧家少爺其實才是真正的皇子,而從小跟在身邊的司青竹纔是理應繼承爵位的小孩。
所有的真相,顧夫人從小都在隱晦的向他傳達,直到見到年邁的杜彬,才得以真正的落實。
“祁家歷代子嗣稀少,太醫也曾診斷過,這是家族遺傳的隱疾。”杜彬的牙齒基本上已經脫落光,說話漏風而且含糊不清,“今上也如是。”
顧文興冷冷的掃視他顫巍雙手奉上的信箋和先皇太后的遺詔:“你認為我會相信遺詔上面的一字一句?”
“當年先帝薨逝前,顧夫人曾帶你入宮見先皇太后,還記得你無意爬樹掉下來摔傷的事嗎?”
杜彬嗓子混澀,顧文興要廢很大力才能聽清。
“你把額角摔得血咕隆咚,臣跟在你身後用小瓷瓶偷偷接血。”
餘下的話不用說完,顧文興已經知道了個大概。
“兵器,戰馬,物資這都準備好了?”他眉角上調,平生出來無情的漠然,“實話說,我並不認為我能拿下這個江山。”
杜彬處變不驚的看著他,似乎是料定了他這樣說,不急不緩的繼續拿出殺手鐗:“可是司大人還在宮中。”
顧文興疑惑不解的蹙眉,本能的感覺到危機,語調更加的冷漠:“這與他何關?”
“司御史纔是真正的顧家獨子,因為你,顧夫人懷中胎兒未足月就硬逼著誕下他,導致身子虛弱,險些喪命,而老將軍爲了守住這個秘密,狠心丟棄自己的親生骨肉,看著他明有錦衣玉食的日子,卻非要讓成為下賤的奴僕,殿下你捫心自問,這樣甘願輕易放棄顧家留下的路,對得起誰。”
顧文興繼續無動於衷的座在正廳的主位上。
杜彬突然露出老狐狸般的笑容:“而且當今得聖上眷寵的月貴妃也知道。”
座下的一直髮出刺耳的刮摩聲,顧文興倏的站起來,臉色難看得厲害。
“不會的。”他喃喃自語,“大司聰明,不會留有讓月貴妃反擊的機會。”
杜彬步步緊逼的上前:“殿下睿智,應該知道那位樓蘭異族的月貴妃會對司御史做什麼?陛下知道後,司御史的下場又如何?”
他每多說一句,顧文興的臉就白上一分。
與此同時,京城一年一度的祈福祭司已經舉行完畢,估計是收到道士的感染,決定前去金山寺閉關修煉半月。
離開的第二日,月貴妃就迫不及待的召見了司御史。
“知道本宮私見你的原因嗎?”月貴妃也不廢話,直接開門見山。
司青竹低頭看著腳下的紅錦地毯,在煙霧繚繞的獸香裡,他低啞的聲音顯得尤其突兀。
“還請貴妃為微臣解惑。”
“當然是來尋仇羅。”月貴妃慵懶的打量保養得當的纖細素手,“當年你混進樓蘭與東將軍裏應外合,毀了我的家國。”
她頓了頓,又道:“小福全,某要愣著,上刑吧。”
接著,殿門次第進來十多位內侍,整齊的站在兩側。
最後進來是禁軍統領,左手持鞭右手打著手勢,指揮身後的人將長凳抬進來。
司青竹被左右駕著胳膊拖到板凳上趴好,隨後雙手也被困縛在背後。
全程他都沒有任何掙扎,只是將黑亮的雙眼死盯著眼前雍容華貴的女人。
鞭子毫無預兆的打向他的後背,厚重的官服居然登時裂開。
禁軍再次揚手,照舊對著放才的位置打下。
所有的疼痛全部集中在這一點上,司青竹猜測統領應該是在長鞭上塗抹了什麼東西,導致傷口裂開時,周遭還能感受到密麻酥癢的怪異感。
等到傷口見了森森白骨,下力的鞭子反而加大力道打去。
司青竹的雙肩被人強行按住,但也如鯉魚打挺一樣,劇烈的翻抖。
兩位太監頓時有些壓制不住。
“停。”月貴妃揚手示意,學著他往日親切的模樣,輕柔的問道,“疼嗎?”
司青竹冷汗浸透了外袍,負在背後的雙手怪異的扭曲起來。
“你說,這模樣要是被顧侯爺看到,那是該多心疼啊。”月貴妃邊說邊親暱的用指腹摩擦他被冷汗打溼的眉宇,“幸好他現在遠在南邊,否則也該殺我滅口了。”
“不過還真是期待看他怒發為藍顏的樣子。”月貴妃繞著他走上一圈,“上次在樓蘭淪為禁臠,還以為你這銳氣應該會被打磨得溜圓,現在看這般模樣,光是男人還不夠呢。”
司青竹驚覺的抬眉,嘴角已經滲出鮮血來,耳邊的嗡鳴聲中,似乎還聽到了犬吠。
“本宮特意為你找了幾隻看門犬,不知還合乎你的心意否?”
語畢,犬吠聲更加瘋狂了,司青竹艱難的扭頭朝後看去,惡犬高大威猛,通體漆黑,唯有那雙眼睛隱約透著點棕。
月貴妃體貼的為他解釋:“新培育出來的狼狗,眼看春天要到了,正愁該如何給他們降火呢,這不你就給送上門了。”
司青竹能清晰的感覺到後背的衣物已經被撕裂開,長褲也被退下。
他先是閉眼深吸口氣,再次睜眼時,眸底已經恢復成波瀾不驚的清明。
接下的疼痛居然沒有預料當中的那麼無法忍耐,甚至還能發聲:“這些禁軍沒有陛下授意,你也調不動吧。”
“嗯?”正在觀賞這美妙一幕的月貴妃被這問話打岔,還有些不能回神,“哦,看來後面的公狗還不能滿足司大人。”
身旁的內侍立馬使了個眼神,後面還牽著三隻大狗的公公立馬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