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噩夢
他話雖這樣想,但心裏卻是不置可否,心說狗屁,人生得意須盡歡,快樂纔是王道。
顧文興裝年長裝得正起勁,全然沒注意到司青竹難看得發青發綠的俊臉。
司青竹霍的站起身,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門被大力砰的關上。
拂面掀來的狂風讓顧文興呆在原地好一會兒都沒能反應過來,他這是生得哪門子氣。
但該哄還得哄,誰讓他是老大呢。
只是他沒想到司青竹氣性之大,一連三十多天都對他不理不睬。
這樣耗到王傑明這事結束,大理寺的官員已經即日不久就會到達,顧文興再也不能留下,連作別都來不及。
因為這個時候,邊關來信告急,威遠在信中並沒有明確說到底發生何事,只是字裏行間都是急切,他知道威遠這個糙漢子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親自動筆寫信。
沒辦法,只能連夜備馬北上,一路上他風餐露宿,累死了五匹千里馬才趕到。
顧文興氣都來不及喘,便直奔軍營。
而營帳裡的威遠此刻正在氣定神閒的品酒,桌邊還擺上了好幾道美食。
“到底出什麼事了?”
顧文興跑得驚魂未定,卻聽他恍然大悟的哦了聲:“沒啥事,就是催你回來陪我下棋。”
“哈?”顧文興確定自己耳朵沒毛病後,二話不說的挽袖親自手動伺候。
威遠躲得狼狽,被不輕不重的挨下一掌後也怒了:“你小子是見色忘友!擅自私跑南京,你知道這事被陛下知道你會死得多慘嗎!你是貪圖義氣,為兄弟兩肋插刀了,可有想過顧氏會被你連累多慘!”
他罵得語無倫次,口沫橫飛。
顧文興也不貧嘴,低著頭由他罵,等話音低了,才抬頭真誠的道歉:“對不起,辛苦你了。”
威遠訝異半響,鼻子不是鼻子的冷哼道:“我可擔當不起你‘小夫君’的道歉,你還是留著給你廣大花海吧。”
顧文興發現他話裡的異常:“是紅姑娘出事了嗎?”
倒不是紅姑娘,是威遠壯著膽子給人家表白,結果慘遭拒接,他不服氣的追問原因,隨之人家姑娘直言表明自己喜歡的是‘小夫君’這種英俊少年郎。
“呵呵,我看你也老大不小,就被枉自稱小白臉了。”
顧文興被他這通泛着陳年老醋的酸味給說蒙了,他豎起三個手指對天:“我發誓,我從來都沒有說自己是小白臉。”
威遠胸口被他氣得起伏跌宕,顧文興嚴重懷疑他的心臟快要激動得跳出來了。
“滾!”威遠簡明扼要的指著門賬。
顧文興就真的滾了。
另一邊,司青竹在老大成功掩護下,成了一位爲了捉拿貪官不惜一切代價收集證據後不幸反被抓後的主薄,最後王傑明作惡太多,被百姓謀殺,這才逃出來,帶著證據回了京城。
人證物證都有,加上新皇和私下關係不錯,立即被加封成了正二品督查御史。
這個職位可是肥差,負責掌管監察百官,加上新皇的信任,他家的門檻從早到晚都有人來踩。
剛開始司青竹還會見一見,到後面也惱了,本來自己就不喜這些繁瑣吵鬧的雜事,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上書請假,閉門不出謝絕任何同僚的往來。
藺鄔後院搗鼓藥材,今日天氣轉晴暖,隱約有初夏在冒頭,所以司青竹也搬了張椅子來曬太陽。
這幾日他終是樂得清閒,整日無所事事,不是看書就是倚在院子裡閉目養神。
可是每每閉眼,他都能想到顧文興的不辭而別,氣得心肝肺一起炸開花。
無論多有趣的書在他眼裏就會變成顧文興那副苦口婆心開導他娶妻當娶賢的模樣,氣血翻涌的堵在胸口無處發泄,以至於真病了。
藺鄔納悶道:“主子這幾日明明心平靜氣,怎麼會上火呢,要不奴才今日去大夫那裏買些決明子來降火。”
“不必。”司青竹現在說話都是大著舌頭,口腔里長了五個水泡,舌苔也有,而且破成了膿水,“等我多休息幾日便好了。”
藺鄔不太信,義正言辭道:“可是你昨日也是這樣說,今兒早還在發高熱。”
司青竹擺手,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
藺鄔最近也摸清了這位主子的性子,他是看著平靜隨和,其實固執又偏激,一旦決定的事,那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也就不再勸說,繼續忙活手中的事。
久病卻不醫的毛病終於出來了,司青竹當晚就被燥得大汗淋漓,並且還做了光怪陸離的夢。
夢裏他回到了四年前,成了西域的階下囚,即使已經感受不到當初真實的痛覺,然而如蛆附骨揮之不去的屈辱,把尊嚴踩在腳下摩擦的感覺依舊存在。
之所以是光怪陸離,因為到後面逐漸變了味。
那些施刑的男人成趴在他身上的多腳怪物逐漸變成了一位穿著甲冑的少年,森冷的鱗甲銀色護腕裡伸出一雙骨節分明的手,一看就知道很有力道,手背上若隱若現的青筋在微微跳動。
少年的司青竹就這樣衣衫不整又鬼使神差的抬手抓住了,甚至還大膽的起身湊近了些。
對方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帶著殺伐決斷的無情,毅然的拉著他從牢獄中走出。
一路上,全是被肢解的屍體。
他知道,這全是對方的手筆。
殘忍又肅殺,偏偏側頭的時候還能笑得如沐春風:“沒事,別怕,我帶你走……”
話沒完,夢裏的自己突然找了魔一樣,直接衝上去將人抱得死緊,對方被錯愕之後也只是抬手淡淡輕拍他的後背,溫言細語的不斷重複著沒事二字。
而自己卻張開獠牙,對著眼睫下毫無防備的頸脖一口咬下,滿口的血腥刺激了自己的神經,連帶著骨頭都被他的血刺得滾燙,眼角瞬間全紅了。
對方再最初訝異後,居然沒有任何的反抗,任由著他咬。
司青竹醒來時,中衣全溼透了,層層冷汗疊出不窮。褻褲也被自己打髒了。
他是被活生生嚇醒的,這種夢原來也坐過,但這次卻史無前例的真實,甚至到最後他看清對方早已烙近心底最隱秘角落的那張俊美的臉。
司青竹是直接滾下床的,連鞋都來不及穿,直接往後院裏衝。
用大勺舀了瓢井水往頭上淋,燥熱的小腹這才冷下來。
他喘著粗氣蹲坐在井邊,強制壓下那股得直叫人發瘋的悸動,在原地保持不動的熬了大半夜,才終於艱難的將自己說服,褻瀆自己的老大一定是因為他的風流軼事實在傷風敗俗,自己作為小弟看不下去,只能在夢裏膽大妄為的對他作了個小小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