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皎月一語落地，晴若很是自覺的跪在楚皎月灑水的地方。

    晴明被這轉折晃懵了，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麼好。

    晴若:“小姐有什麼要問的嗎？”

    “當然，我在荒川就想當面責問了。”楚皎月臉上不見喜怒，“當時考慮到還有外人就不便多話，現在這菊苑沒別人，你就說說吧為何胳膊肘往外拐。”

    外人？晴明更加迷茫了對著晴若:“姐姐？你到底在做什麼？”

    “小姐說得沒錯，這事是顧小四主動告訴我的。”

    一語激起千層浪。

    晴明:“姐姐！你腦子進了水了嗎！這顧小四全楚府的人都知道他誰的人。”

    晴若垂目不去看任何人，語氣平淡:“顧小四有一天主動來找我，給了我一樣東西后告訴了我二小姐與那個……人，的事情。”

    楚皎月煩躁的打斷:“我是在問你為何幫楚離月！”

    晴明深吸一口氣，睫毛微顫:“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同情吧。”

    “你可是善良啊。”楚皎月冷笑，“你同情什麼？嗯？”

    “二小姐此事關係整個楚府的安危，為何！”晴明抬起頭直視對方，“為何小姐不想想我們這些下人，一旦楚府出事我和我妹妹還有其他下人不是流放就是進入教坊司！小姐爲了私冤不惜自毀三分，小姐圖的是什麼？小姐難道真的以為太子殿下會輕易繞過楚府？只單單降罪二小姐一人？奴婢不過是為大局著想……私通外敵乃與謀反同罪，如今這天下是九五之尊的皇帝，而不是太子殿下，難道這些小姐想不明白嗎？連那木頭如顧小四都知道的事情，奴婢想不明白小姐為何還是一意孤行。”

    這句話的資訊量太大，大到晴明的腦袋瓜裝不下去，耳邊嗡的一聲原地錯開了好幾步，險些站不穩。

    楚皎月:“我問你，顧小四明明知道我與楚離月勢同水火，他就那麼有信心認為我會幫忙？”

    晴若愣住了，一時無言。

    楚皎月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晴若:“舌燦蓮花，顧小四那條只會看門的狗不可能想得這麼周到，到底是誰？”

    晴若快哭了:“姐！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呀？你快解釋！”

    楚皎月彎腰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一時間她淡漠的臉恐怖得猶如從十八地獄裏爬出來是鬼魅，任誰見了也要退避三分:“說吧，到底是誰？”

    晴若咬住嘴唇不肯說出一個字。

    “不說是吧，那我來猜，李雅？小五？還是……”楚皎月黑漆漆的眼睛如同深淵一樣，“看來我猜對了，小五是吧。”

    晴若不是不想說，她只是怕以小姐的性子知道後會去找小五的麻煩，小五一但暴露她們的原計劃就會暴露。

    “既然你們那麼千方百計的把我引來，應該是已經知道了荒川附近有什麼密道吧？”

    晴若眼睛一亮:“正是，荒川的那顆禿樹下有一處機關，底下……”

    楚皎月牽強的勾了一下嘴角，結果沒成功。她索性拉下臉:“呵，那底下有什麼鬼東西，你認為我憑什麼會感興趣？楚家死不死關我屁事。”她越說語氣越是惡毒:“還是說你就那麼自信我會顧及到你們這些下人的性命，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我大哥不知從哪裏撈出來的雜貨……”

    晴明和晴若被這話驚得同一時間抬起雙目，楚皎月也被兩道不可置信的目光刺得渾身僵硬片刻後迅速緩過神又道:“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欺騙和背叛，一僕不奉二主……既然菊苑容不下你，明日你就去竹苑另謀出路吧。”

    說完，楚皎月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殺戮，明明今日也不是月圓可她身體就是不受控制的燃燒起一團火，眼前的那倒窄門出現重影，楚皎月連忙用手支撐在桌上讓自己不至於倒下。

    “六年來我自認不曾虧待你，既然留不住你，我也不勉強……我們主僕一場今日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楚皎月的胸口一起一伏，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楚皎月告誡自己要平心靜氣，這才艱難的從牙縫擠出字來:“現在，就滾。”

    晴若雙手伏地鄭重的磕了一個頭:“多謝小姐不殺之恩。”

    最後四個字在楚皎月聽來簡直是莫大諷刺，怒極反笑:“那就快滾，否則我後悔了還真怕自己做出什麼來？”

    晴若再次伏地:“晴若自認問心無愧任何人……”她還沒說完，楚皎月直接一袖揮了過去，一袖的風勁把緊閉的大門劈開了一條縫，駭得晴明雙腿差點一軟沒有站穩。

    “滾！”

    晴明再次一伏地後，才默不作聲的起身後退。

    這一夜，誰都沒有好眠。

    第二日雞鳴才嚎了一聲，天還沒亮，楚皎月就頂著一腦門的低氣壓披衣而起，晴明沒有睡，一直守在外房，一聽到動靜就入門站在一旁，急著道:“小姐可是要點燈。”

    點燈與否都不影響楚皎月的視力:“不必了，我記得荒川裡的東西每隔五天都要處理一次，上次焚燒是什麼時候，你知道嗎？”

    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裡，楚皎月聲音好像一把冰涼的刀刃不帶一絲的感情在黑暗中發出危險的警告。

    晴明一驚:“好像是四天前。”

    “這麼說就是今天了。”楚皎月用手捏了一下跳動不止的眉心，人人都說左吉右兇，那她這個眉心跳是什麼情況？

    楚皎月把床頭的衣裳胡亂的套在身上:“晴明，今天我要出去一趟可能入夜才能回來，要是有人來找我能瞞就瞞，不能瞞就說我去看大夫去了。”

    “一個人？”

    “嗯，就這麼說吧。”楚皎月下床穿好鞋隨便將枕頭下方的彎刀取出，“你不用跟來，覺得困就回去睡覺。”

    晴明張張口，感覺今日的小姐陌生許多，原來她不會這麼見外的，如今她出去做什麼小姐都不告訴她，她有種直覺——以後也不會了。

    她站在原地看著楚皎月離開的方向難過得紅了眼眶。

    楚皎月幾乎是腳不沾地的離開，她一路直奔祁北辰入住的客房去，門外兩名家丁把她在半公里外的地方單臂攔住。

    “勞煩去通傳一聲，說楚皎月有事想見太子殿下。”

    兩名家丁面面相覷，為難的說道:“這個時辰小姐還是請回吧。”

    楚皎月一來就碰了一鼻子灰，於是面無波瀾的退後幾步取出袖中的彎刀，刀與鞘分在兩側發射出直指比她足足高了兩個頭的男人——她打算將昨日沒來及得灑完的怨氣盡數化住實質刺入兩名家丁的面門。

    那兩名家丁沒料到對方會如此殺氣騰騰，好在迅速的反應過來後才堪堪避開的刀與鞘的攻擊。

    那把刀還沒來得及落地又360度的轉了個圈筆直重新刺向目標，刀鞘亦如此。兩名男丁同一時刻彎腰躍在半空中，刀與鞘下一秒直線回到了楚皎月的雙手中。

    ——物歸原主。

    昏暗的光線雖然影響他們的視覺，卻大大提高了其身體的靈敏度，男丁警覺的利用風向和微弱的視覺知道對方已經擺出起步式——她一言不合就動刀子，這明擺着是來找茬的！

    家丁也不客氣，兩人的袖中同時飛出迴旋鏢，鐵器與空氣之間快速的產生摩擦，肉眼可見的白氣冒了出來，楚皎月沒見過這種暗器，下意識想要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