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皮相
“這個你們不用擔心。”顧小四平淡道,“不用等明日,今晚就可以。”
“行。”楚皎月沒意見。
當晚,她們就麻利的收拾好自己的細軟包裹在城門等候顧小四。
“抱歉,來晚了。”顧小四對楚皎月依舊保持著主僕之間應有的尊敬,對她歉意的低頭說話,“小姐和晴若妹妹也趕緊換上我準備的衣服,我拿到了過城的令牌,無論我說什麼,你們只管點頭就行。”
楚皎月接過他的衣物,顧小四也自覺的離開。
她也不覺得有什麼好害羞的,接著晴若的遮擋乾淨利落的換好夜行衣,反倒是晴若遲遲不肯動手,要不是楚皎月武力相逼,恐怕她得扭捏一個晚上。
楚皎月對著無人的周遭揚聲說道:“可以了。”
顧小四應聲從西方的黑夜下飛出,帶著他們往城門走去,他解釋:“我本來想白日人多能渾水摸魚的時候出去,只是考慮到明日軍中有操練,恐怕脫不開身,所以只能讓小姐和晴若妹妹冒險了。”
楚皎月不甚在意,即便是黑夜她也能透過灑下的月光注意到對方他衣角的顏色不太正,應該是還未乾的血跡。
說明他出來的時候應該是遇到什麼人阻攔,當機立斷的處理了。
想到這裏,楚皎月不由得一陣膽寒,眼前的人和記憶中差遠了,他冷峻得嚇人,最可怕的是還能不動聲色的將一切掩蓋好。
三人騎馬到了城門,顧小四大大方方的喚來了守城的小兵,下馬說道:“承信校尉——顧小四,今夜奉定國陳將軍之命前往行事,請開城門。”
守城牆的小兵一聽是顧小四,趕緊飛身下來詢問:“還勞煩顧大人給我看看令符。”
夜行開城,如果沒有緊急軍情一律按違法亂罪當即處死!這是西漠最關鍵的防線,即便是安平年間,也不得有誤。
顧小四隨手將令符一扔,小兵不容有誤的接過拿起於自己腰間的另一半符覈對,再三確認後才彎腰彬彬有禮的對他鞠了一躬:“大人夙夜勞累,費心了。”
“嗯,後面兩位位是隨同。”顧小四簡單的解釋後準備將他們帶走。
“顧大人,請等等。”小兵此言一出,隱藏在周圍計程車兵紛紛亮出獠牙,長槍短炮反著柔和的月光。
楚皎月被可怕周遭可怕的武器幾乎快亮瞎了眼,原以為守門的不過只是城樓上的幾位哨兵而已,敢情那只是冰山一角,後面纔是重頭大戲。
她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西漠這麼多年一直安然無恙,且這裏的百姓安居樂業,沒有一點的危機意識,原來答案就在這裏。
小兵大步走來:“兩位是哪位參將的手下,我沒見過你們。”
楚皎月心說:見鬼,你們這計程車兵成千上萬還不止,我還不信你能挨個認全。
顧小四:“這兩位都是新來的,王參將命我將他們帶出來磨礪鍛鍊。”
“是嗎?”小兵狐疑的將他們巡視一圈,打量完後聲色嚴肅的命令,“把你們腰間的令牌給我仔細看下。”
晴若好歹也是經歷過生死見過大場面的,但也被著守城小兵的氣場給震懾住,勉強平定心態後,纔不慌不忙的將腰間的牌子交出來。
也不知道這小兵到底在看什麼,看了好一會都沒有要還回去的意思。
顧小四不自覺的握緊了腰間的佩刀,隨時準備殺個出其不意。
楚皎月把聲音壓得低啞,好像是被什麼火鉗拷打一番後一樣,她不耐煩的開口:“你能不能快點,我們敢時間,誤了時辰耽誤的時機,你能負責嗎?”
“抱歉。”士兵重新將雙手的令牌奉上,“職責所在。”
晴若在心底狠狠的鬆了一口氣,不動聲色的結果牌子。
士兵揚手高聲道:“開門!”
大門發出沉重的枝椏聲緩緩而開,顧小四翻身上馬對著身後的兩人道:“跟上。”
楚皎月一夾馬腹,“駕——”
“駕——”
伴隨著馬蹄聲,她們身後的城門覺越來越遠,顧小四回頭的時候後面只有一片黑幕,彷彿在無聲的和他作別。
無論他在過去在陳大將軍的身邊取了什麼成就,現在已經是過去式了,今後也與他無緣。
“駕——”顧小四回頭繼續加快腳步,“三小姐,已現在的速度最快能多久趕到應天府。”
楚皎月:“算上中途休息和更換馬匹的時間,差不多二十天左右。”
晴若艱難的在馬背上穩定身形,欲哭無淚又無可奈何:“咋們能不能慢點。”
“不能!”“不能!”
一前一後的兩人異口同聲道。
晴若“……駕!”
三人跑死了六匹馬,終於在本月初三的時候趕到了應天府。
現在是乍暖還寒的初春,幾年前的應天府還是一片蕭條鮮少有人煙的景象,如今街上的行人正言笑晏晏的討論這縣城的某某和某某的八卦異聞。
鬧市上不能縱馬,他們只能徒步走過這必經路。
“走的時候我沒來得及問。”晴若三步並坐兩部的向前與楚皎月並排,“你是怎麼和顧小四聯絡上的。”
楚皎月意味不明的朝她一笑:“佛曰,不可說。”
其實不是她聯絡的,是義莊的人。
初期義莊還是在發展摸索的過程,當中肯定會遇到很多困難,所以一開始她算是放手讓那些得力的手下去做,如今眼看要羽翼豐滿,沒了楚離月,楚皎月就必須得從幕後走向前臺,不能讓主動權掌握在他人手裏。
但這些越少人知道越好,因為只有死人來能永遠保守秘密,楚皎月也不是不信任她,這事本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省得為他人添麻煩。
而救楚離月,撇開她之前對義莊的幫助和如今對義莊的重要性,單就是她私人感情上,她捨不得。
要算起來,兩人幼時還是如同殺夫之仇一樣的勢同水火,加上明明她兩走在一起也沒什麼共同的語言,可臨到出事,她還是下意識的要為她考慮。
這約就是所謂的親情牽絆吧。
晴若知道小姐若真要說,不用她問也會自行解釋,可若反之,那即便是軟硬兼施也決不能從她嘴裏撬出一個字來。
楚皎月轉頭對顧小四道,“這路算得上是應天府的中心了,再往前不久就是新任這裏的王縣令的家宅,我們大家就附近找個客棧,這幾日先多方面打探一下這位王縣令是何許人,然後我們在作打算。”
晴若支著下巴表示贊同。
“所以這個打聽別人八卦的這樣任重而道遠的事情,我就交給你了。”楚皎月笑眯眯的看著她。
“……”晴若尬笑,“我能拒接嗎?”
“你說呢?”
“不能。”
楚皎月拍拍她的肩膀,憋著笑,嚴肅著神色:“組織看好你。”
不過不得不說,晴若確實有這個天分,不出三天她已經給小姐交上了一份有關於王縣令完整的資料,就連他家中有一隻老母豬幾畝地都一清二楚。
這王縣令原本不過是小小的七品官員,原先在山東那邊任職,雖說職位沒變,但地位卻不一樣,畢竟他可是陛下點名上任,而是還是個肥差。
這地方本就臨近海關,朝廷要防著海寇,必須每半年定時向這裏撥款。
所以這王縣令要是有心,他要想娶八十房姨太太都不成問題,反正他養得起。
楚皎月微笑的看著上面的資料,心說:很好,他前天居然又納了一位青樓楚館的美女當小妾。
晴若看著小姐不懷好意的微笑就有些犯怵。
“這王大人是祁北辰一手提拔而來,而且他是明知到此人是個什麼角色還要他來擔任,那麼必有什麼特別之處。”楚皎月接著往下看,“哦,他確實把應天府管理得不錯,圍剿海寇數十次,百戰百勝。”
晴若:“此人確實樣樣的好文韜武略,唯獨好女色。”
“所以祁北辰就算知道他在貪,且也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容了他。”楚皎月站起身把資料交到顧小四手中,“而且年前這皇帝居然以為官清廉為由狠狠的犒賞了一筆,這分明是告訴大家少去參他,人家背後的靠山就是皇帝,動不得。”
顧小四沉吟片刻:“所以他會把小姐藏在這裏。”
“嗯,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怎麼去接近他,把藏楚離月的地方套出來。”
晴若搶著說道:“我知道!用美色去迷惑他。”
“嗯,你這麼積極。”楚皎月笑得陽光燦爛,“就你去負責美色,我和顧小四負責給你打掩護。”
晴若:“……”
楚皎月一瞧那馬上準備賣萌打滾的晴若,就知道它接下來要幹什麼,趕緊趁此之前封住她嘴。
“放心吧,不是你去是我去。”楚皎月無語的看了她一眼,隨機露出一抹鮮少會出現的那種能亂花漸入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晴若被她那日月為之失色的笑容真迷了眼,待她回過神來,楚皎月早已整頓好裝束準備出門了。
“小姐,你這是幹什麼?”
楚皎月把自己打扮成叫花子形象,臉上還煞有介事的有幾滴淚花。
顧小四解釋:“三小姐打算賣身葬兄入青樓當花魁。”
晴若抽抽嘴角:“葬兄?哪個兄?你?”
楚皎月有很有的先天優勢,為何不可物盡其用,只要能達到目的就成了。與此同時她卻感到悲哀,到頭來能助她成功的居然是那張皮相。
她有時候對著鏡子不止一次的想,從鏡中把人的骨頭到皮都不是她的,除了這顆還能跳動的靈魂。
“恩,到時候還得勞煩三小姐為我易容。”
楚皎月:“晴若,幫我把桌子上的包裹開啟。”
那裏面有她準備好的易容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