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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一百一十五章 那株草

    “那他們出現在山海關是何目的?”楚皎月揉揉眉心,“你之前又是為何要執意留在山海關的,按道理來說,兄長也不會同意你一個人留在那裏,是因為他自己也察覺到了什麼嗎?”

    楚離月不答話算是預設。

    “那你接下來是做什麼打算?我先說好,我這次還是要重新回到北原。”楚皎月必須找出六歲以前他遺忘的記憶,而韃靼人就是關鍵他們會蠱這是其一,其二則是她想要恢復原來的功力就必須去韃靼。

    “真是巧了,我也是。”楚離月道,“上次我沒有找到解藥無功而返,這次無論如何我也要找到洛賦的解藥,一定!”

    於是,兩人達成同盟向着目標一致的北原出發。

    不過這次與上次不同的是,楚皎月和楚離月不能靠飛只能用走的。

    說實話兩個女人獨自浪跡天涯聽起來很酷,但卻是最危險的,長的不好看還好說,我偏偏這兩個女人真不至於說是傾國傾城,但也是貌美如花。

    所以,他們一路上都是變著法的冒充江湖上的各色人等,演過乞丐也打腫臉充胖子當小姐過,當中還有一次因為疏忽大意他們的真實身份險些被人認出來。

    不過這些都不要緊,只要能成功抵達北原便可。

    當然他們這兒來到北原之前去了一趟武進縣,再次見到了李原融。

    “不知此次兩位姑娘獨自前來,是為何事?”

    “我想知道之前的那位老族長暗中做交易的那些女人,到底用來幹什麼?”

    李大人知道對方身份特殊,如今又和太子殿下牽扯不清,但也如實回答:“不知姑娘相信這世界上有沒有長生不老藥?”

    楚離月疑惑道:“長生不老藥都是無稽之談,怎麼可能?”

    可楚皎月心裏比誰都明白,這哪不是什麼無稽之談,這分明就是事實。

    “老族長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抓獲一批年輕的女子,用他們的鮮血來製藥。”

    如今情況已經很明朗——長生不老藥,這就是貫穿楚皎月目前所知的所有線索指向的最終目的。

    李大人嘆口氣:“我曾經也不相信,一個月前我親眼看一位行將就木的老人,不知是用了哪位年芳十六的姑娘的鮮血祕製而成引用以後真當年輕了幾歲……”

    “後來呢?”

    “後來這位新任族長就將那位作為實驗物件的老人帶回了自己的部落,沒準現在還在搞研究呢。”李大人冷哼一聲,“他犧牲了那麼多人,最後也只是爲了自己能夠活得久一點,百年過後不過也是一捧黃土。”

    楚離月默不作聲。

    “假如說這世界上真的有讓人死而復生的藥,那麼大人你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得到嗎?”楚皎月緊盯著他,似乎要將對方的這副面孔盯出一絲裂縫。

    “不會。”李原融斬釘截鐵道。

    尚深犧牲了那麼多,為得不過也是能天下太平,四海安康嗎?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讓人死而復生的藥,尚深也不會拿那千百條無辜的生命開玩笑。

    楚皎月:“我知道了,接下來這個武進縣還是要勞煩大人辛苦一下,接下來的日子可能會更加的艱難,下一步說不定就是萬丈深淵,李大人可要做好準備。”

    “謝謝。”楚皎月對他深深的鞠了一躬,“我想我已經明白了。”

    楚離月和李原融皆是莫名其妙,不懂她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

    人這一生赤著來死不帶去,倘若真的有什麼前世今生,那至少也應該不是不負當下,不負於自己。

    也許這就是老天爺讓她從頭來過的意義。

    楚皎月突然不太計較自己的武功有沒有恢復的一天,命裡有時終須,命裡無時莫強求。

    她們只是短暫的停留了一天,便匆匆的往北原趕去,這一次有了以往的經驗,他們已經能夠成功的模仿北原人的模樣在裡面遊刃有餘了。

    她們在北原一待就是三年,可儘管如此他們依舊在原地打轉。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打草驚蛇的原因,接近這位新任的族長,簡直是比登天還要難。

    不過唯一的好處是,他們已經完全融入了北原的生活,幾乎是沒有任何人去懷疑她們的身份,當然兩姊妹還無師自通的學會了韃靼語,這也算是在一個慰藉吧。

    這晚上四下無人的時候,楚離月死活要拉上自己的妹妹跑到帳篷外面賞月。

    說實話,要不是楚皎月目前已經無功盡失,早已經對頭頂上那一輪圓圓的月亮免疫,要是她脾氣摩的再好,自己也會一巴掌輪圓了胡過去。

    “你大晚上的出來幹嘛?”

    楚離月:“我這不是睡不著嗎。”

    “……你到底要說什麼?”

    “其實……我想說我們要不要再去一次天山。”

    楚皎月這次不說話,保險起見她還是說道:“算了,你上次又不是沒有瞧見,那珠草在給我們的幻覺。”

    “可是……”楚離月還是想去一趟,這麼久了他們一直在原地打轉,“這次我們做點準備說不定就不會發生上次的事,況且我們不是已經回來了嗎?”

    這句話把楚皎月的心輕輕的拉動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理智,任正言辭的拒絕。

    楚離月意思也沒有什麼話說,做三年以來她們倆雖然以姐妹的身份,成功的混在這裏麵,但是出道非常必要的時刻他們會交流討論以外,兩人基本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楚皎月其實早就沒有那麼恨楚離月了,不知道是不是得知了這一星半點的真相以後,她心裏還有一些隱隱的期待楚離月能夠主動的跑過來找她和好。

    不過看這情況,她就算是等個三十年楚離月也不會主動就熱臉冷屁股。

    於是兩人又各自不話的回到帳篷中去,兩人背靠背中間隔著一條楚漢河界。

    “我睡覺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楚皎月翻身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楚離月這次難得的轉過身來看著她的後腦勺,一動不動的盯著她。

    敏感的楚皎月被這個目光惹得有些老火,道:“你能不能轉過身去。”

    “我其實睡不著。”

    這說的這不是廢話嗎,要睡得著大半夜的還把她拉出帳篷外幹什麼!

    楚皎月覺得自己心裏有一種無油來的火氣,頓時翻過身看著對方,黑暗中兩人四目相對,唯獨楚離月的眸子居然是亮晶晶的。

    “妹妹,我……”

    楚皎月最煩這種扭扭捏捏半天憋不住一個字的人,語氣非常的不耐煩:“你到底要說什麼?一口氣說完不行嗎?”

    如果換做別人,楚皎月肯定也沒有這麼大的脾氣,事實上他現在的脾氣已經被磨得越發的隨和,基本上不會動不動就暴跳如雷,但是唯獨面對楚離月是個例外。

    她總覺得對方很煩人,自己如果不刷一點存在感總覺得自己在白天裡忍氣吞聲的那口氣撒不出來,好像楚離月就是欠她的,理所應當應該遷就她。

    當然楚離月確實在面對她的時候一直在一退再退,基本上對方一發脾氣她的自覺的站在原地,低垂著眼皮聽她在那裏作妖作死。

    有時候,那些韃靼朋友無意中看到楚皎月在哪裏胡亂的跳腳,連罵人的時候就不會說話了。

    楚離月咬唇想了一會,似乎才下定決心:“我想顧小四了。”

    “恩。”楚皎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可以在對方主動挑開這個話匣子,這些年擠壓的情緒突然化作濤濤洪水,臨到嘴邊就變成了碎嘴子。

    “我知道你不喜歡聽我說話,可我先是想說,昨天晚上我夢到顧小四了,他不認我了,他變成了威風凜凜的大將軍,京城裏的很多漂亮小姐都喜歡他,然後我爬山涉水的好不容易回到京城,帶著我找到的解藥去見他,可是他班師回朝,好多百姓排著隊來看他,那些待字閨中的小姐都來了,甚至還有個別膽大的公然叫他的名字。”

    “然後呢?”

    “然後我就被嚇醒了。”

    楚皎月算是明白了,她怪不得突然忙不迭的想要去送死原來是因為這個。

    “那你呢?你想太子殿下嗎?”楚離月突然把話題的矛頭轉向她。

    楚皎月噎住,半響在如實回答:“我不知道,按理說我應該特別喜歡他的。”

    這些話楚皎月認為自己是打死也不會開口說出的,有時候其實就是萬事開頭難,到了後面其實什麼都好說。

    “我這幾年總會夢到過去的事,過去很多很多很久的那種過去,當然也夢到了小時候。”

    “恩。”

    楚皎月:“然後呢,我的小時候後呀其實不太好,所以總是怨天尤人,恨不得把自己討厭厭惡的人統統殺個乾淨,然後讓後悔自己曾經那麼的對待我。每次夢到那些討厭的人又要拿著菜刀一刀一刀的砍,當時的時候特別過癮,可是過後我又特別的害怕,我怕我會受到天譴,所以我就把那些死人身上的東西比如頭髮什麼的收集起來,放到一個小小的玻璃瓶子裡去。然後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就將它們拿出來擺到天台上面去,就相當於我給他們做了一個小小的儀式,這是我在一本書上看到的,據說這樣就能讓死者安寧……當然到最後我還是被那些人發現了,他們一個個的都想要把我抓住了關進牢裡,所以我就提前得知了訊息跑掉,但我每次都會被那些人給抓住然後重新關回去。”

    楚離月沒有聽懂對方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楚皎月到底說的是自己的夢還是說曾經真實發生過的,她想了想道:“夢和現實都是相反的,你這不是好好的嗎。”

    “不是。”楚皎月欺身離對方近了一點,“我和你說了你也不懂,就相當於是自己夢中發生的事情,好像身臨其境一樣……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楚離月不能。

    “唉,算了……睡覺吧。”楚皎月重新翻過身背對她。

    “可我明天還是想去一趟天山。”

    楚皎月算是明白了感情他說了這麼多,繞了一大圈最後還繞到了天山。

    “那我問你,假如說我們明天見到了那珠草然後產生了幻覺走不出來怎麼辦?你有想過嗎?難道你什麼準備都沒有就想大義凜然的找死?”

    “不是!”楚離月拔高了聲調,“誰說我沒有準備,我在山海關關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什麼?”楚皎月重新把身體翻過來,“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楚離月:“那天不是有一個土匪頭子把你劫走了嗎,我雖然在後麵把他給跟丟了,但是卻無意中發現山海關裡很很多地洞,而且裡面是通八達,甚至裡面的石壁上居然還雕刻了一些文字,上面正是記載了有關於這北原關於神女的傳說。”

    楚皎月頓時沒有了睡意,整個人的後背突然繃緊了。

    “大概意思是說,神女是千年下一次凡,每當下凡的時候日月都為之黯然,而且神女的心頭血有包治百病的功效,傳說就是神女創造了北原,當初北原只是一片空曠的平地,神女下凡看到後心生憐憫,恰好這個時候有一位冒險來到這裏尋求草藥的大夫因為誤食斷腸草,剛好就倒在了神女的腳下,於是神女就在手腕割了一道口子,將那位大夫救了過來,而這個關於神女的傳說就是那位大夫傳出的。”

    “等等,那後來那位大夫呢?”

    “那位大夫據說是活到了三百多歲,並且一手建立了天神教,而裡面的教徒就被稱做為趕屍人。”

    楚皎月突然發現自己找到了某種關竅,開始認認真真的聽對方講話。

    “神女在救治完那位大夫以後,就已經失蹤……上面刻著的文獻大致上講的就是這些,哦對了,石壁上面還刻畫了關於他們神女飛天的情景。”

    “飛天?那倒也是做人死了不也就等於飛天嗎。”楚皎月說話陰陽怪氣。

    楚皎月雖然比較做,但是不會無由來的作怪,如今聽到她如此的譏言諷刺,楚離月心想,人家這神女和你有多大的仇啊至於嗎?

    “不僅如此,上面居然也解釋一些關於天生上了株神仙草的傳說。”

    楚皎月來了岑的一下,就地坐了起來。楚離月被對方的反應嚇了一跳。

    “你繼續說。”

    “還說那株神仙草是因為神女飛天前預言有一天北原這個地方會遭此大劫難,她擔心自己一手創造的宗教徒就此殉難,所以她選了一處天山,在最頂上上面種了一顆種子,據說只有真正的神女後人還能得到它,除此之外若有那種宵小之徒,那麼他必定會永遠困在天山再也走不出去。”楚離月把自己所知道的資訊全部如實告訴了對方,“一開始我並不相信這種傳說,但是這三年來我側面打聽到這傳說也許就是真的,我在想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有神女這種人存在呢?我想一定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助我們採摘到那株仙草。”

    “那你現在這是有辦法了嗎?”

    楚離月搖搖頭,“我等不及了,在這樣拖下去,三年五載也不是個辦法。”

    “那麼我們明天就出發。”

    楚離月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以楚皎月如今的性子,若沒有萬分的把握絕不可能和自己一起去冒險的。

    楚皎月:“說實話,我也有些等不及了既然你說那株仙草只有真正的神女的後人才能摘下,說不定這次,運氣好就成了呢。”

    什麼?楚離月被這句話驚得五雷轟頂,她見過自戀的但沒見過像楚皎月這樣自戀的人,要她這個意思,那他豈不是就是神女的後人嗎?

    開什麼玩笑!

    楚離月抽抽嘴角:“你確定嗎?”

    這話明顯是不相信楚皎月的意思。

    “你說呢?”楚皎月反問,“你難道覺得自己就很有本事嗎?如果我們明天不去試一試又該怎麼知道。”

    楚離月認為三妹這輩子恐怕就不會和自己好好說話了。

    “那好,明天天一亮我們就找個藉口離開這些韃靼人的視線,像天山出發。”

    但這一晚上,兩人都沒有睡著。

    楚皎月翻了第九十八次身後,禍害楚離月逼迫她和自己講話。

    “我現在也睡不著了,你剛剛不是問我有沒有在想太子殿下嗎……我其實有想,但是不是你想顧小四的那種。”

    楚離月被她的一席話聽得糊里糊塗,這想了就想了唄,還要分什麼種類嗎?

    “我說不上來,我其實挺想大哥的,有時候莫名其妙的都會夢見他……小時候的樣子,很多東西我都已經記不清了,但是總能記得我有一次發高燒,他不眠不休的陪在我的身邊,整整三個月幾乎所有人都放棄我,楚府沒有人管我,只有他一個人守在我旁邊。”

    楚離月心中有一時愧疚,她其實是記得當初楚皎月發燒連日不退的情況,那個時候她真的是特別討厭她,現在想來就連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什麼,大抵是因為妒忌吧,因為她纔是真正有人關心有人愛的一個人,總是惡毒的想,要是沒了楚皎月說不定自己所以快樂一些,如今才明白那想法著實是可笑至極,就算沒了楚皎月,她這輩子除了顧小四,身邊也沒有一個真正關心他的人。

    一想到這裏,楚離月鼻子發酸:“我覺得自己做錯了,一開始就錯了……”

    楚皎月莫名其妙:“你哪裏錯了?”

    “對不起。”

    楚皎月滿腦的問號,“什麼?”

    “我原來總是很討厭你,總感覺所有人的喜歡你……你那個時候生病了,我還幸災樂禍的作了一個稻草人把你的生辰八字寫上,然後沒事就拿銀針來扎它。”

    楚皎月懂了:“壓勝之術,我記得你們這裏應該是特別禁忌這個的。”

    “我……不是故意的。”楚離月羞愧的不敢看她。

    楚皎月作為一個接受了二十一世紀教育的人,對這個一點都不感冒,楚離月這種行為和她小時候也沒什麼兩眼,自己小時候不也這樣嗎?

    偷偷摸摸的扎個小人,把自己弟弟的名字寫上去然後詛咒他哪天快點去死:“哦,知道了。”

    這個話題顯然不太適合深夜,於兩人又聊了其他的事,大部分都是楚皎月小時候的故事。

    因為很多楚皎月已經是記不清了,這還得多虧芳雅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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