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死皮賴臉
也就是說,楚良如今爲了維持自己的性命,必須每隔三天都要自己在自己的心口上挖出一條口子。
他十年如一日的這樣對待自己的身體,也不過是想多苟延殘喘幾日。
假如一個人能夠這樣的很心對待自己,那麼他的自控力也絕對極佳,所以偶爾突然的偏激發狂這也非常好理解了,祁北辰甚至認為他這一點的偏激發狂已經算是非常的剋制律己。
他竟然能忍常人所不能忍,那麼他也能做常人所不能做。
“我原本就是一個死人,早就應該在很多年前死於楚俞的手下,而暗影閣的老閣主卻偏偏看中了我的柔弱不堪的資質,大約是認為我貪生怕死恰好可以作為他的擋箭牌,反正我也構不成什麼威脅,所以當初他將自己的三成的功力傳授與我,把我放在風浪口尖上,但我也僅憑那三成的功力死皮賴臉的苟活下來。”
楚良講這件事情的時候他一臉的風淡雲輕,似乎他說的不是自己而是旁人。
祁北辰在那裏聽的是心驚肉跳,皇宮裏對待犯人的刑法及其多,只有你想不到也沒有他做不到。
繞是如此,如此用同一種酷刑日復一日的加在同一個人身上,那個人是該有多麼強悍的意志力。
他應該是要有如何的努力,多麼強大到無堅不摧的自控力,才能做到這樣一副正常人的模樣。
“所以老閣主不管怎麼說都對我有恩,我活著的時候因為身在皇宮,始終力所不能及,如今我已經有這個能力走出皇宮,既然如此總得留下點什麼以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但凡祁北腦子沒有進水,就不可能會相信他說的話。
他不相信以自己所瞭解到的楚良,會因為這芝麻大點的恩情計謀了這麼久。
何況當初老閣主真的要對他有恩,當初就應該一巴掌拍死他,趁早解脫了這種痛苦。
可是他沒有,而楚良非但不怨恨卻還要感激人家,這不是有病嗎?
祁北辰知道,對方肯定有必須活下去的信念,也正是這樣的信念才得以支撐他走到現在。
“是嗎?”祁北辰這次沒有拆穿他虛偽的藉口,不管怎麼說他現在對楚良的疑惑已經打消了很多,“你的條件真的只是想讓我保住暗影閣嗎?”
楚良點點頭:“這當然只是其中之一,而第二個交易條件,我希望你能做到。”
“什麼條件,你儘管開口便是。”
“條件很簡單,但我現在不想說出來。”
祁北辰猜想,對方恐怕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或者現在說話的時機不對。
“你就不怕我在你時候言而無信嗎?”
楚良:“我居然能夠放心大膽的對你提出這個要求,第一是因為這個要求,是在你的能力範圍之內,不算太高也不算太低,而我去幫那裏如此大忙,按照常理說雖然不指望你能對我感恩戴德,但這點事我認為但凡有點良心,就會答應我。”楚良道,“而且我有這個信心,我能活到今天,絕對不是我個人單打獨鬥的結果。”
祁北辰只要想想那天他的人,是怎麼在他的眼皮底下劫走楚皎月於一行人的,所以楚良的意思非常簡單,你要是真的敢言而無信,那他身邊的心腹總該活得比他久吧,只要暗影閣在一天,那些人就會時時刻刻的看著祁北辰,鬼知道這些無孔不入的暗影閣到底知道了那些皇室醜聞,祁北辰要是真敢違約,他覺得自己照目前的實力開來,那些暗影閣一定會在他出賣他們之前將祁北辰還有皇家貴族做得那些上不了檯面的事,全部捅了出來。
到時候天下該怎麼看他,那是黎明百姓又該怎麼看他?千年之後在史書上的功勞筆上又是該怎樣記他的?
“那麼我們下一步打算怎麼做?”祁北辰決定先同意他的交易。
“既然殿下願意和我做這個交易,那麼這個交易的條件之一,就是希望殿下能幫我一同解決西漠裡那位上串下跳的新閣主。”
“那是自然,不過我也希望,你答應我的事情也能辦到。”
楚良:“那也是自然。”
這樣,曾經一直相互懷疑的君臣,今日因為不同的目的,卻因為共同的利益,而重新走到一起。
不管他們是君子還是小人,以利聚之比因利而散。
楚良和祁北辰都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對方,各自的心裏也有各自的算盤。
不管他們心底打著怎樣的算盤,第二次他們還是接見了,與陳將軍一同到來的顧小四。
楚良自從在牢門外與他和楚離月他們一別後,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到顧小四。
雖然周南有和他細講這個顧小四究竟是如何的練武奇才,甚至在行軍打仗方面也不輸入那些天生在西漠吃沙子的將士們。
似乎只是一年多沒有見到他,顧小四居然越發的單薄起來,祁北辰無比清楚的知道這是因為‘洛賦’的原因,軒轅逸當初可比顧小四要健壯的多,到如今還不是瘦成了一片紙。
相比下來倒是顧小四居然還要結實一些。
‘洛賦’沒有消滅他的意志,反倒是讓顧小四的心智越發堅定,曾經祁北辰看到他的眼底從來都是巴掌大,似乎除了就楚離月一個人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了,可是到如今偏偏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就連楚良也知道,如今的顧小四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顧小四了。
周南確實沒有看錯人,他把顧小四帶到暗影閣是正確的,倘若那天顧小四留在了皇宮,那恐怕也成了一個人形木偶,哪還有今日這樣眼有光萬丈。
甚至和他們討論起軍事來,居然是條理清晰,且每句話都說到了關鍵,現在的顧小四還是曾經那位忠心耿耿的僕人嗎?
祁北辰認為他已經不在是了,任何人都在變,也許有人心致堅定到了老來,發現自己無愧於心倒也是不虧來這個世間走一遭。
何況已經中了“洛賦”的癮的顧小四呢?
“我和陳將軍在西漠的路上,遇到了好幾批東瀛人,帶我們把他們抓住以後,在陳將軍的審問下才發現他們此次來大祁是有組織有紀律的,但也有一批是純粹的抱著過來混飯吃的態度,幸運的是我們截獲的有一批東瀛人就是後者,所以審問起他們來非常容易。”顧小四已經沒有了當初面對陌生人屁話憋不出一個字的木訥,儘管他依舊少言寡語,但說的每一次每一句都正中把心。“他們想得很美好,似乎是那邊的人決定越過‘鮮國’從南海這裏過來打探情。”
‘鮮國’就在應天府的前方,其實也就是說如果東瀛人真的要打進來的話,就必須跨過‘鮮國’而這個小國家雖然沒有臣匍匐於大祁的腳下,不過也差不多了。‘鮮國’的每一任國王都要上報給大祁,經過大祁的批准後才能正式的稱王。
所以如果他們真的要打,爲了節省戰鬥力他們就想要越過‘鮮國’。
畢竟要是真打起來……唇亡齒寒這個道理大祁還是懂,所以當東瀛人還沒有正式打進來的時候,就很可能從此停留在‘鮮國’,再也不能回去。
但是,如果他們一旦決定要繞過‘鮮國’,從江南這個地方打進來,那麼原本東瀛人在海上的補給線就過長,如此一來他們還要特意繞原路從南海下手,就是看準這裏沒有‘鮮國’這個外防。
但正因為他們的補給線過長,這些人完全是邊打變搶的架勢從江南北上,但是這種搶完就跑的戰略規劃不太適合團隊作案,畢竟一旦被抓那可是一整個連的人一起遭殃,畢竟東瀛就是個小島,人力資源有限,就那麼點人不可能在他們還沒有佔到大祁一點便宜的他們來說,這絕對是得不償失。
於是纔有瞭如今的這個局面。
“而正如楚公子所說,他們之所以有膽子分開單獨作妖,就是因為在江南的某個小縣城有一密道,而這密道便是通往京城底下荒川的那條路,當然目前我們都沒有發現,而且我們目前有一個優勢——”顧小四指了指地圖上的南方的那一點,“這裏是他們聚聚的最多的地方,但是再往前也就沒有了,這裏有兩種原因,第一個便是因為這裏很可能就是江南的入口處,而第二就是因為他們在這裏收到了阻力,雖然也有那麼十幾個漏網之魚,但是後來都在被我和陳將軍趕來的路途上全都消滅了個乾淨。”
“那你們是做如何打算?”
“西漠這邊我打算繼續由屬下鎮守在這個地方。”陳將軍接話道,“應天府那邊目前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北方有縣令大人守著,目前還不會出什麼亂子。”
祁北辰會意:“但是目前這邊有……”
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楚良,繼續道:“暗影閣的人,如果要南下調查我們還得把這邊的事情解決了。”
陳將軍道:“既然我們大家都在這裏,那我們就好好商量一下接下來的對策。”
這一夜,無論是大家懷著怎麼樣目的,此時也不得不聚在一起,共同商量政策和應對方法。
一夜無眠,油燈通徹。
第二日天當破曉的時候,祁北辰便是第一個從屋裏走出去的人,他剛一出去身邊悄無聲息的幾位蒙面人落在了他的身邊。
他們齊聲道:“殿下!”
祁北辰:“你們立刻準備好幾匹快馬,然後想辦法找到一位男人,他的畫像我曾經給你們看過——暗影閣新任的閣主,你們就算是掘地三次也要把他找出來。”
“是!”
他們的進展如火如荼的,另外一邊楚皎月居然失蹤了,這可把周北急壞了。
按道理來說一個武力全失的人,是不可能在周北還有其他人的眼裏逃跑的,可事實上楚皎月是真的跑了。
楚皎月這幾個月以來的表現實在是循規蹈矩,完全沒有她想要逃跑的一丁點蛛絲馬跡。
楚皎月就是用這一點麻痺了周北他們,那天她像往常一樣從這麼早飯以後就開始窩在自己的書房,中途他還給楚皎月送過一次筆墨。
“你這次送過來的宣紙好像沒有上次那麼好,這樣把你重新去給我買?”
周北二話不說點頭離去。
這當中他其實也有懷疑過對方的用意,不過他鑑於楚皎月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性子,也不太是那種隨時隨地出去亂跑惹是生非的人。
於是,在周北的疏忽大意下,楚皎月就這麼溜走了。
當然她還是給周北留了一封信,雖然她的自己依舊是龍飛鳳舞,當中還寫出了一兩個錯別字,可週北一字不漏的全部看懂了。
她先是毫無誠意的表達了自己的歉意,大概就是告訴他,其實暗影閣閣主她是真的不想當,自己也沒有那個本事,之前對你們言聽計從那都是匡你們的,我知道你一直在暗中觀察我,並且還時不時的在她的兄長面前打她的小報告,周北這種豪不尊重別人的行為她表示非常的反感,於是只能離開這個時時被人監控不得自由的環境。當然在這封信的背後,她還是很講道理的說明知道周北和兄長是關心我,但是我還是要離開這裏的決心。
整封信他說都沒有表明自己到底為什麼要去哪裏,周北把這封信翻來覆去的看了無數次,最後他確定已經肯定的認為……丫的楚皎月肯定早就想跑了,連最終的目的她一個字都沒有提!
這些天楚皎月看得最多的就是孫子兵法,而且顯然已經融會貫通,周北哭喪著臉寫了封密信把這件事如實告知了楚良。
但是從這封信京城發出的信想要抵達到西邊,還是要有些時日的,這有就是說楚良收到信最快也要三天,而楚良那邊卻是用了不打三天的時間就把那位暗影閣的閣主給逮到收拾了。
也就是說,楚良已經和祁北辰南下開始收拾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東瀛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