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牆上的人影
花若玲感覺身後一陣寒涼的風,是被閃電刮過來的,還是被大雨卷席著而來的?
冷是冷,可是花若玲在那一分鐘內後背已爬滿冷汗。花若玲接近瘋狂地按著關機鍵,可是手機螢幕還是紋絲不動地閃著光芒。花若玲的眼睛鬼使神差地會不斷落在那個時間數上。它就像被空氣凍結住了,連時間也停止了跳動。
就在花若玲想要有摔手機念頭的那一刻,它終於跳動了一分鐘。這一分鐘,六十秒是那麼的漫長,比花若玲所有搬家的路程加起來都還要漫長。
手機螢幕上的光終於熄了,花若玲卻忘了收回還放在關機鍵上的手指。黑暗的房間裡在滾雷過後的那一秒是那麼寂靜,在閃電閃過的那一秒,卻是足足讓花若玲的心從嘴裏跳出來。
打在那片白色牆壁上的閃電裡,有一個黑色的人影披著頭髮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花若玲顫抖著以最快的速度回頭,什麼人也沒有。在閃電中忽明忽暗的只有那窗簾,而窗簾正像個人一樣與花若玲對視著。
當閃電再度來臨時,花若玲急速回頭想看看方纔那黑影還在不在。
還在!而且頭明顯剛剛動過。
正站在自己所站的那個位置!
原來又是自己嚇自己!花若玲鬆懈了拽得死緊的雙手,接住自己耷拉下來的腦袋。大口呼吸著撩過快要遮蓋了眼睛的頭髮,卻把眼睛閉得緊緊的。
手裏的汗水和髮根滲出的汗水臭味相投,緊緊相貼不忍分開。又冰又溼的感覺,像是細小的蟲在微微蠕動,酥癢得讓人想抓狂。
花若玲還是一直僵持著這個動作,窗外聲勢猛烈的雷雨叫她不知道解放了這個動作後,自己該做什麼?直到屋內傳來的一聲銳利的尖叫聲才叫她渾身一顫,迅速鬆開。
屋裏一片漆黑,花若玲的心還在慌亂:“喵喵,喵喵,喵喵在哪裏?”這尖叫聲不是方纔窗外傳來的女人的叫聲,是好半天都沒動靜的喵喵的叫聲。
喵喵也只是刺耳的大叫了一聲,就再無聲響。花若玲迴轉到床頭桌子旁,從抽屜裡“稀里嘩啦”掏出手電筒。躡手躡腳地來到喵喵一直呆著的門邊,手電筒白光掃描下,喵喵好端端地蹲坐在地上仰視著花若玲。
感覺花若玲方纔聽見那撕心裂肺的叫聲不是喵喵的,就像是自己聽錯了。鬆了一口氣,花若玲蹲下來抱起喵喵:“喵喵,這次是你故意嚇我的是不是?”
“砰砰砰”的敲門聲,誰?不會是我又聽錯了吧?嚇得花若玲趕忙退回床前,屋外卻想起媽媽的聲音:“花若玲,你還沒睡嗎?”
哦,原來是媽媽!花若玲故作倦意發著慵懶的聲音:“媽媽啊,我是,被雷聲嚇醒了。”
“雷是挺大的,早點睡吧,明天要去學校了。”有個聲音在門外叮囑著。
“媽,你剛纔有沒有聽見……”花若玲聲音有些沙啞地想問問媽媽有沒有聽見剛纔有女人的大叫聲。可是卻想著半夜三更的自己那麼問,會嚇到他們的。剛纔說不準是自己聽錯了。
還好門外沒有傳來回聲,媽媽應該是去睡了吧!半晌無動靜,花若玲想著抱著喵喵蜷縮排被窩。喵喵此刻很溫順,花若玲用不著哄它,倒是更讓心裏閒得亂糟糟的。
渾身裹緊被子,花若玲將自己和喵喵的腦袋稍稍露出來些。死死地盯著那片牆壁,此刻在一道道的雷電下那面牆壁上確實空空曠曠的。先前看見的黑影應該是自己的,可是花若玲經剛纔仔仔細細的回想。
她覺得如果那真的是自己的影子,那它身旁卻還有一個影子。只是它很淡很淡,像是在窗外投射進來的。
本該除了閃電什麼也沒有的窗外,居然有淡淡的人影投射進來。
“不多,可都說這裏有鬼。”花若玲忽然想到小雅的那句話:“但是花若玲,我不怕鬼!”
6.小雅,“猴哥”
不錯,花若玲白天遇見的那個穿黑色長裙的女子就是小雅。
花若玲與不是很熟,只不過是上個星期,也是週末。花若玲和爸爸一起來看房子時遇到的。
房東是個比花若玲大不了多少的青年人,可是卻足足比花若玲矮了一個頭。加上瘦瘦的肩膀在說起話來時動來動去,像極了只調皮的猴子。
花若玲一來時他就要求花若玲喚他“猴哥”,花若玲覺得這名字和他很相配。但是花若玲卻還是稱他為“房東先生”,他給花若玲的第一映像不是很好。可是他卻不氣惱花若玲那麼叫他,而是總是以奇怪的笑意打量著花若玲。
所以爸爸和他有說有笑地開啟房門先進去時,故意拖拉著步子走在後麵的花若玲,被一聲很輕的“你好”叫喚住。
“哦,你好!”心情有些鬱悶的花若玲看向她半晌才說了句。
其實花若玲是被驚住了,那個年紀與她相仿的女子,她的那身黑色長裙一直快拖拉到腳踝,以至於花若玲根本看不清她的腳。她真的很瘦,那身裙裝感覺像是把她豎起來吧。讓人心裏一緊的還是她的臉,很白,接近蒼白。而她的妝卻是很濃豔,特別是口紅的顏色太鮮豔了,使得她的臉更無一點血色。
裙子黑得沉重,妝濃得耀眼,臉色白得嚇人。都是極端的顏色,這種極端有些讓人心裏說不出的不適。花若玲猜想她是生病了,不過感覺她很溫和。
許是被花若玲看得不自在,她動了動身子。花若玲趕緊收回目光,微笑著上前兩步說道:“你好,我叫花若玲,你可以叫我花若玲。”
“花若玲,花若玲,花若玲……”她一直用細弱蚊聲的聲音唸叨著花若玲的名字。
“怎麼啦?”花若玲看著她像在回憶著什麼,不禁好奇,“我們以前認識嗎?”
“不認識,不認識……你好,我叫小雅。”她輕搖著頭輕聲說,那種輕,真的很輕。一直都保持在人能夠聽得見的聲音裡,花若玲不敢動一下,生怕攪擾了她的話語。
“你們好像要搬來這裏住啊?這裏挺好的,就是那個姓侯的房東不是個好人,你要自己當心點。”她輕聲的話裡都含著淺淺的怒氣。
“恩,謝謝你小雅,我會記得的。”那房東留給花若玲的映像也不是很好,所以花若玲贊成小雅說他不是好人的話。
“花若玲,快進來看看!”花磊在屋裏招呼花若玲,花若玲轉過頭去正想答應一聲,就看到了房東從門裏探出來的腦袋,“花若玲妹妹,你一個人在那裏傻站著幹什麼呢?小心鬼跑出來嚇你哦!快進來看看我給你的房間啊!”
他的鼻子有點塌,蓬勃地青春痘氾濫在那四周。有點像戲裏邊的小丑,花若玲有點厭惡眼前這個人。
他開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什麼叫“我給你的房間”?你難道不用收房租的嗎?
花若玲不想理睬他,側過頭本打算向小雅說一聲要進去看房的。可是一轉身早已經沒有人了,剛纔感覺到一陣風也許正是她掩門的時候帶上的吧!或許是那房東真的不是好人,所以纔會在看到他的時候馬上就回房去。
花若玲那麼想著也就進屋去看房了。
雷聲突然停了,喵喵在花若玲懷裏已經酣睡起來。它鼻裡噴出的氣息,均勻有序地散在花若玲裸露著的胳膊上。
窗外的閃電沒有再劃過窗戶,打進白光了。花若玲一直很奇怪為什麼隔著窗簾,還能打進閃電來,而且當時看見的感覺就像那窗簾是透明的一樣。
曾經打在那牆壁上面除了花若玲自己的影子外,花若玲還覺察出來的另一個影子一直沒出現過。花若玲幾度想到那是小雅口中的“鬼”,可是馬上這個想法就被她的科學意識打消了。
她是受著高等教育的人,怎麼可以像原來隔壁房的奶奶一樣疑神疑鬼呢?這麼大晚上的自己都嚇自己好多次,和老奶奶天天燒香酬佛庇佑有什麼兩樣?
花若玲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時候睡著的,只是當那一面牆上在沒有閃電的情況下,藉着月光再度出現一個個披頭散髮,緩緩飄動的身影時她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