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從沉睡中醒來，發現自己身處一片白茫茫的空間，接著他便聽見了雷七的聲音，對方關切的問他是否覺得還好。

    99揉揉有些疼的太陽穴，當時沒有回答他，只是在頭腦清醒1點之後大聲的問：“我在哪裏？雷七，你是把我困起來了嗎？”

    “你若是沒事的話，我就放你出來。”

    他的話剛說完，白色的空間就好像是被什麼人撕碎了一樣，慢慢的變成了花瓣狀的碎屑飄散而去。九九為這太過於耀眼的場景而閉上了眼，再爭也是，就看見了宛若地獄般的景象。

    整個大地散發著熱氣，這是一種灼燒之後的不悅之感，原本的宮殿此刻已經變成了斷壁殘垣，而本來還可以感知到的氣息，全部都已經消失了。

    “這到底……”

    “我用了滅世驚雷，我所有法術中最頂級的招式。”雷七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場景，同99解釋起來。“天庭，是絕對不能允許有如此規模的妖國存在，它隱藏的非常好，以至於若我今天不是因為來找你而降下，即便是路過這裏也不會察覺。”

    “所以你……就用雷電的法術把這裏毀了，還殺了所有的妖，對嗎？”

    “嗯。”

    九九盯著雷七的臉，忽然覺得對這個人有些陌生。

    她印象中的雷七，不應該是如此暴力殘忍之人。

    他怎麼就變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了？

    “你現在還是神仙嗎？”九九往後退了兩步，只覺得不想靠近他，“雷七，你為什麼做這種事情？就算他們是妖怪，他們是鬼，也不一定非得要死吧？”

    從99剛入行開始，他便知道，這個世界上也有很多鬼是無可奈何。所以她總是忍不下心來斬殺，最後選擇了封魔天師的道路。

    無論是誰，無論是什麼身份，只要不作惡的話，就有活下去的權力。即便是犯了錯，只要有誠心改過，也可以被超度。為什麼非要讓他們灰飛煙滅，再也沒有改正的機會呢？

    “九九，你相信我，我這麼做是爲了他們好，現在你看著的腰果的確只是一個妖怪的容身之所，可是你不知道，當這些邪惡之物，長期聚集在一個地方，他們之間的惡念將會相互影響。”雷七想要和他解釋為什麼天庭不容許妖國的存在，想要讓九九相信，他的所作所為雖然看上去殘忍，但其實一切都是爲了天道，爲了蒼生。“你剛纔也看到那些骷髏妖怪了，她們本身的存在，就是對世間不利，而一旦數量多了聚集在一起，自然就會想要得到更多，不用付出回報，就可得到的利益。所以他們纔會做惡！”

    “不是。”九九聽不進他的話，連連搖頭。“他們作惡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們不知道什麼是善，只要他們知道如何為人為善，也可以修行。”

    他從好早之前就聽師傅說過，雖然妖怪們是走了錯的道路，可是隻要有悟道之人願意誠心誠意的帶領他們迴歸正途的話，他們也可以得救。

    天下之惡，的確是生生不息。生而為善，是一種幸運也是一種責任。

    “你知道為什麼你們要去做神仙嗎？”師傅曾經在與他們講談的時候提到這個問題。

    很多師兄都說，他們是爲了獲得更強大的力量，或者想要當上朝廷的公務員，過上有保障的日子，又或者說，想要去幫助人類，將疾苦的凡人從磨難中解救出來。

    師傅說他們這些想法都沒有錯，甚至可以說神仙的確有這些職責，是必做的事情。

    可是師傅也說，有很多人並沒有體會到另外一層意義，就連現在在天上的神仙，許多都沒有領會到。

    “神仙是秩序和法則的守護者。他們就代表著真正的正道。那麼作為正道，遇見了邪道應該要如何呢？”

    九九忘了自己當時的答案是什麼，反正師傅聽完之後只是笑說她幼稚，最後又說這個問題祖師爺也沒給確切的答案。

    “祖師爺離世前只說，他所領悟的道，僅有一件事。這世間唯一的正道，就是強者幫扶弱者。這個弱者可以是你的朋友也可以是你的敵人。”

    那時候，九九隻是聽著，壓根理解不到其中的深沉意味，可到了現在，再看見這麼多的妖怪，一瞬之間化為烏有之後，又想起了這麼多年自己的所有經歷，她頓悟了。

    “妖，和你們這些神仙，我們這些半仙，是對立的存在。可是天下本就是陰陽相輔。有光必有暗。惡是不盡的存在，要想要抑制，絕不是毀滅它！”

    “九九，你在說什麼？”

    “我之前就很奇怪，為什麼我在古籍裡面讀到過那麼多仙人渡妖的事情，可到了現在，我們聽說的天庭，都是要直接滅了妖怪。過去，妖怪肆虐的事情並不多見，我等半仙近百年纔會下山一次，可是如今我的師兄們，剛修煉出了一些成果，便有大批委託上門……由此可見，”九九伸手指著雷七，“現在的天庭，根本就是錯的！現在坐在凌霄寶殿裡的那個人，那個所謂的天帝，只不過是一個昏了的老頭！他根本就不配再引導你們前進。”

    “九九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這些話全都是大逆不道！我必須要對你進行雷擊……快住口！”雷七握緊了拳頭，極力壓制自己。

    他的本職就是要將天庭所有的敵人都消滅掉，把不遵守天帝所制定的規矩的人通通降以天罰。所以此刻，因為九九的這些大不敬言論，他本應該是要處死她。

    可他不忍心。

    “我大逆不道？我不過是說了幾句話，就得被處死的話，那你一瞬之間屠殺了這麼多無辜的妖民，又應該獲什麼樣的罪呢？”

    “他們不是無辜的，即便現在沒做什麼，從前也一定傷過人，未來也一定會……”

    雷七說到這裏，有些說不下去。

    他是一個非常矛盾的個體。他自己會思考，當然知道，懲罰還沒有犯錯的人是錯的。可他又是天帝最忠實的臣下，要把天帝的命令牢牢的鐫刻在血液中。

    妖國，就是禍端，就是要見立滅！

    這就是天帝頒佈，讓每一個天庭神官遵守的法則。

    “那我也可以說你未來會墮魔呢？”九九微微一笑，眼神裡都是心痛和失望。“雷七，我想，我和你，再也不會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