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煞還跪著，一點兒不敢抬頭看對方：“對不起，父親。都是孩兒思慮不周全......”

    “你沒錯，是三炎太過於狂妄了！”他不忍心責備兒子，當然就只能把一切的罪責放在了不愛的女子身上。

    原本當年與她親近，就只是爲了拉攏她身後的家族。近些年，他是越來越擔心三炎的存在，尤其是青煞出生之後，他總覺得這對母子一定會在未來掀起足以毀滅天下的颶風。

    他冷落她，也冷落青煞，就是擔心這個孩子體內流著的血，那來自天庭頂級仙家的純正靈力。

    他不讓這孩子跟著兄長們學習，更不會授意讓任何人教導青煞如何修煉。就是希望能把不安扼殺在搖籃。

    “三炎死有餘辜。即便是十九殿下不裁決了她，我也得收拾她。起來吧，赤煞，這件事情的始末，我已經明瞭了。與你無關。接下來，我會想法讓天庭息怒，只要十九殿下不繼續追究，一切都好說。”

    “是，父親。”

    白無常聽著這些對話，憂心地望著十三殿下的後腦勺。

    小小的少年此刻身體發抖。

    也不知道他是在害怕，還是在憤怒。

    又或許是因為過於害怕而完全怒了。

    他沒有衝進閻羅殿，質問父親的無情和大哥的沉默。只是一言不發地扭頭回去了。

    十三殿下把自己鎖在屋子裏三天三夜，白無常擔心他，就儘量在屋外守著，有什麼不必要卻得做的例行公事，都是拜託黑無常想法子兼顧，欠了對方不少人情。

    到了第三天夜裏即將破曉時，昏昏欲睡的白無常才聽見了裡頭的傳喚聲：“白無常，你進來。”

    他有些忐忑的推開了精緻的木門，看見了端坐在圓桌前的孩子。

    他表情堅毅，眉宇之間透露著必勝的信念，本來軟乎的小手掌此刻因為盡力握緊而突出些骨骼出來，甚是有力的樣子。

    “殿下……”

    “這個仇我一定會報。”他開口了，“只不過不是現在。”

    母親死前的話他記得。說是要他一定活下去。

    他一定會遵照這個規矩。

    “可是你……”

    “白無常。我會變得很強。”青煞死死的盯著他，“你要作為我的老師，讓我變成最強的人。”

    他趕緊跪下，雙手抱拳：

    “白無常怎麼能有資格做您的老師！殿下不要折煞我！”

    “你覺得我要是跟父親跟哥哥們說這個話，他們會搭理我嗎？我能命令的人，只有你們這些鬼差，而這麼多人裡，我只信你不會出賣了我，白無常，你明白嗎？”

    他已經完全明白了父兄的態度。

    他們根本就不會幫忙，甚至會阻礙他。

    要是父親想要栽培，根本就不會拖到現在，也不會因為他靈力見長就對他發脾氣。

    唯有眼前這個看上去忠心耿耿的男人，纔有可能讓一直沒有機會接受正統訓練的他走上正軌。

    青煞閉關的這三天，對著仙晶石看了三天，他發現自己即便什麼都不做，力量也在與日俱增。這也許與他母親曾是天庭大神血脈有關。他有理由相信，只要肯開發，自己便會有無限的潛力。

    白無常被他那與年齡不符的凜冽眼神所驚住，心中也是震撼異常。其實那日閻羅王的話，也令他有些不滿。敬重三炎夫人的他，實在難以接受她死後這樣被夫君責備。

    青煞殿下雖然年紀小，卻令他覺得自己可以追隨於此人。

    不管他今後會不會是地府的繼承人，他都一定要追隨他。

    因為他身上的這份特別的血性，已經在其他人身上看不到了。

    “……既然是殿下的命令，我當然會遵從。”

    “好。”青煞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幽蘭深邃卻完全是一片灰茫茫的天空，咬牙切齒的說，“我一定會好好活著，報了這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