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挽著髮髻，作婦女裝扮。她的丈夫面相和善，身材粗獷，應是個莊稼漢，曬得黝黑，卻在懷中女娃笑了時，麵露了害羞神色。

    “是個好男人。”九九輕聲評價，又捏緊了手中的乾坤袋。

    她此時將這份回憶還給柔兒，她就會想起這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再見著狀元郎的魂魄後，還能與眼前這個男人好好過下去嗎？

    九九一想到也許做了這件事情，會破壞張柔柔目前的幸福，就有些不忍心。

    可她也明白，要是現在不還，那這位姑娘可就要短命了。而她也要揹負上這份罪孽，嚴重時，說不定會被天庭追查。

    他們站在小屋外頭，一直等著屋內的人睡去。

    見燈滅了，歸一的手按住了九九的肩。

    “九九。是時候了。”

    她低下頭，輕聲問：“雷七，我若不還，被天庭覈查，是否這一世便不能登仙了？”

    雷七垂眸，微微點了頭。

    “十九殿下，不會下凡吧？我在凡間，是見不到他的，對嗎？”九九的目光，和今日的月兒一樣，清澈卻涼涼。

    “是。”

    “好。”九九唸咒，一根靈絲鑽進了紙窗縫裏，牽拉起了柔兒的靈魂。

    她帶著這魂魄走到了院子中，一抽絲，就喚醒了對方。

    張柔柔一睜眼，看見了九九，瞬時笑了：“九九！好久不見！我這是在做夢嗎？”

    “嗯，你就當，是在做夢吧。我想讓你見一個人。”九九說著，就開啟了裝著袁起的乾坤袋，一個散發著幽藍光芒的魂魄出現。

    “柔兒。”袁起非常虛弱。他完全是靠著九九給他的靈力在勉強維持將要飄散的三魂六魄。

    “你是？”張柔柔一臉不解，九九出聲解釋：“柔兒，這是你曾經的戀人。他因為被人陷害，成了鬼怪。現在，我們已經把他的魂救了回來，他可以再輪迴，你可以安心了。”

    “你在說什麼？”張柔柔果然不能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

    她所有的記憶，只是那一年有兩個小道士在她家住了一陣子，後來家裏著了火，很是倒黴。接著，要繼續旅行的他們便離開了。

    什麼戀人？什麼被陷害？她通通不記得了。

    “我現在就把你失去的記憶還給你。”九九隻是怕這一切太過於衝擊，毀了她的心情，才決定要先做個預告。

    她有些緊張，卻不得不繼續開啟乾坤袋。

    一直想要回到主人身邊的記憶冒然衝出，像飛箭一般，撞在了柔兒身上。原本殘缺的靈體忽然完整，她驀然淚流。

    “啊......”她望著眼前的男人，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當初，他要上京趕考的時候，跟她說了，一定會早早回來，娶她為妻。

    她等，她想過，要一直等。卻從沒想過，自己等不到他。

    “對不起。”袁起飄向她，伸手想要抱住自己最愛的女人，卻撲了空。

    此刻，他們都是沒有實體的魂魄，再也無法感受對方的溫暖，更不可能實現曾經美好的願景。

    他們對視良久，流淚不止的張柔柔輕聲說：

    “我......我嫁給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