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婆婆說了。

    這就是他的宿命。

    也是他和巽翼聯絡在一起的原因。

    為什麼山上那麼多的師兄弟。個個我行我素。偏偏就只有他們兩個合得來呢。

    都是有原因。

    阿芙的殉情讓他終於明白，在她心中，哥哥無人可替代。

    “若是當年，我比他更早遇見了……”

    “你們是同時遇見的。”那婆婆收了禮物，就緩緩走了，一邊走一邊說。“能不能將這個宿命打破，這是你要面對的問題。不要想著求助別人，也不要想著過去，已經發生的事情無可挽回，你能改變的只有未來。”

    那一刻起，知道了自己作為白慈時的所作所為，離境曉得，自己的心中懷有野獸。

    那野獸不僅會撕碎他的對手，也會傷害他最愛的人。

    他不敢靠近九九，只因爲她是個姑娘。

    一想到也許師兄會愛上她，自己又會重蹈覆轍。離境便惶惶不可終日。任何人來問他，即便是師傅。離境也不敢把這件事情講出來。

    他不知道別人會怎麼想他。

    “我已經收拾好了，我會快去快回，山門裏的事，大師兄的事……還有小板凳。我通通都交付給你了。”

    渾然不知前世姻緣的人，正毫無戒備的把自己最重要的東西，全都交在了他的手上。

    離境看著眼前這個姑娘，心中全是衝動，也全是懊悔。

    不知道她是不是阿芙的轉世，或許也不必要，一定是阿芙，只要是哥哥愛著的人，就會成為他的獵物。

    “你一定要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戀人告別，糾纏悱惻。

    這一幕在他眼裏看上去是多麼的刺眼。

    “四師兄，你要是在天上看見了什麼有趣的東西，可記得給我們帶回來啊！”九九是個不會看氣氛的。硬生生的就打斷了兩個人的耳語，惹得巽翼不快，別讓前來送行的師兄們哈哈一笑。

    “九九啊，你就別打擾別人了。”

    “小丫頭一看就是還沒愛過誰，不曉得，離別這幾句有多珍貴。”

    九九不甘心的瞪著他們：“怎麼的呀？你們難道一個個的就很有本事，很有經驗？說吧，到底誰去招惹過姑娘？我等師傅醒了，就念名單給他聽！”

    師兄們一個個大驚失色。

    “什麼呀？我們怎麼可能談過戀愛？師傅都說了不能談……”

    “對呀對呀，這不就是沒吃過豬肉，見過豬跑嗎？我們都是看的！”

    “誰能像巽翼師兄這麼瀟灑啊？咱可是要昇仙的人。”

    巽翼已經把自己的未來講明瞭。

    雖然大家覺得失去了他這麼一個厲害的師兄，是道觀裡的損失，但他們同時也明白，毀人姻緣是大作孽，既然兩人彼此相愛，那邊隨他們去唄。

    “師兄別擔心，我們會好好照顧嫂子的。”

    眾人在山頂送別了，坐著馬車，離開的人，便慢慢的往山下走。九九在此時發現五師兄的表情不太對勁。

    “離境師兄？”知道五師兄不近女子，九九已經習慣，便刻意保持了距離。“你是否有心事啊？”

    “沒什麼。”離境回過神，可表情明顯是慌張的。“我……我一個人去後山打個坐，麻煩你跟大家說一下，不要來打擾我，我有些事情……要想明白。”

    說著這話，他的眼神刻意避開了小板凳，旋身便走了。

    “我總感覺五師兄不待見我。”小板凳說出了自己心裏的直觀感受。“每每見到我就是這種狀態……”

    九九倒是不以為然，笑著安慰她。“哎呀，他就是這樣的，我以前還不習慣，畢竟大家都寵著我，只有他一個人遠離我……但是這是有原因的，離境師兄好像在山下受了什麼挫折，看見女人就害怕，他不是討厭你也不是討厭我，就是對女人沒轍。”

    “是嗎？”被她開解後，一直感到悶悶不樂的小板凳總算是釋然了。“既然不是討厭我，那就是太好……”

    “走吧。雖然巽翼師兄沒有吃，但我們還是準備了送別宴會，快些下去吃東西了！”

    “嗯。”

    就是因為九九回來了，許久未動火的廚房纔會燃起火苗。

    誰叫整個道觀裡最管不住嘴的人就是她。

    酒席宴間，大家嘻嘻笑笑，一邊吃東西，一邊擺著出去的見聞，九九感覺一切又回到了最初，可是因為凡塵的這一通走，一切又好像完全不同了。

    就好像以前一直坐在她右邊的人，現在不見了。

    “你們吃著，我去趟茅房。”

    “你也快些修煉吧，咱這茅房就是你跟歸一會用……”

    “知道了，吃你的東西，天天催我。”九九嗆了一聲後走了，手裏去抓著兩個玉丸子。

    這玉丸子是糯米做的，香酥軟糯，歸一從小最愛吃的東西。

    即便小師弟，比她早些入定。早早就斷了飲食，可他見著這小丸子，還是會不淡定。

    “歸一，我來看你了。”

    九九敲門進去，都看見了，躺在床上，一直沒有醒來的人。

    歸一身上每天都有變化。

    因為他的睡眠其實就是在回覆身體的機能。

    聽說是二師兄派人送他回來的，再送他回來前已經施咒，那個時候大師兄還沒有負傷，當然可以即使為他佈陣。

    現在，歸一就在這回休陣中靜靜地躺著。

    “聽說你還得躺個5年8年……”九九把玉丸子放在了他的枕頭邊。“到時候這兩顆玉丸子可就壞了……你不會覺得可惜嗎？快去請來吃啊。”

    歸一當然沒有任何反應。

    九九便覺得有些寂寞。

    “我說你這個人……總是這麼亂來呢。”九九用手撐著臉，“這次好了之後，可千萬不要再借什麼力了。咱們就好好修行，也別亂跑了，聽師傅的話，到天上做個神仙，到時候就輕鬆了。”

    如果可以的話，九九希望自己沒有下過山。

    更希望自己沒有把他拖下水。

    可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

    已經發生的事情無可挽回，那就好好面對未來。

    “歸一，這可是你自己不醒的，別怪我咯？”

    九九抓起了玉丸子，一口咬下，吧唧吧唧，嘴裏呢喃著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