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歡聲笑語在痛失所愛的某人而已，全都是辛辣的諷刺。

    酒席宴前，新郎官正是得意，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嘴巴里的胡話也停不下來。

    “要說我能有今天啊，我還得感謝一個人。”拿著酒壺的哥哥笑嘻嘻的，把弟弟的手腕抓著往上一提。“大家看看這個就是我弟弟，跟我長得幾乎是一模一樣……當年啊，全是因為我弟弟，我纔跟阿芙相遇。”

    被他提到這件事情，白慈的心一下子就收緊了。

    “這小子不注意看錢袋，所以讓當時還是小乞兒的阿芙鑽了空……我當時就想著要幫她把零花錢給找回來，所以就拼命跑……還好當時沒有跟丟她……”

    “白兄真是好眼力啊，像我們都是年紀差不多了才被父母介紹，哪像你呀，從小就開始培養媳婦兒。”大家聽完這些話之後，都哈哈大笑，戲謔的話一句一句冒出，甚至還越發輕佻，聽得一旁的弟弟火冒三丈。

    “管住你們的嘴。”白慈不悅離席，根本就還沒有吃上兩口，就已經到了院子的外頭。

    他痛苦，又能做什麼呢？

    兩個人的這樁婚事早就已經板上釘釘，而且你已經拜過了天地……鄉親父老都知道，大少爺取阿芙為妻。

    白慈想到阿芙的臉，整個人就悔不該當初。

    阿芙當年偷的是他的錢錢袋。理應是他們兩個人裝在一起，修成正果纔對……為何是哥哥？

    他寧願她嫁的是另一戶人家。

    也許心裏都不會這麼不甘心。

    白慈真的非常嫉妒白玉。一想到這個從出生開始領先自己，今後就再沒讓自己超越過的人，他的心裏全都是不悅。

    兩兄弟之間情深是真的，可是有這種攀比的心情也是真的。

    “新郎官喝醉了。來個人扶他回去。”

    坐在外頭醒酒的人聽見了院子裡奔走相告的呼聲，白慈想也沒想就直接衝了進去，看見自己那毫無意識的哥哥，主動提了。

    “還是我把他送回去吧，我和新娘子比較熟，我進去之後隨便解釋一下，他也不至於那麼尷尬。”

    他們真的好熟悉。

    正是因為這份熟悉，令他不得不疏遠。

    “別扶我，我還能夠喝，我根本就沒有醉……”哥哥靠在他的肩上，一個勁兒的笑。“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我太開心了，我一定要喝個爛醉如泥……”

    “爛醉如泥就算了吧。你最好保持清醒。”他不希望他因為酒精而魯莽的性格，會傷了對方，非常自然的就伸手拍了拍哥哥的臉頰。“我現在就送你過去，在過去之前先去廚房喝一碗醒酒湯。”

    “好吧……”雖然已經喝得很醉，但是哥哥並沒有無理取鬧，而是乖乖聽從了他的建議，兩個人就這麼來到了暫且，沒有什麼人的廚房。

    此刻所有的僕從都在前面，熱熱鬧鬧的參加這次盛大的事情。尤其是廚房的人。今天也算是累了一整天，卻在晚上還要監視……真是有些受不了了。

    白慈也想過，放棄也想過乾脆放任不管。

    但是他放不下阿芙。這才堅持下來。

    不放心其他人陪伴新郎官，就自己過來了。

    “哥，你在發呆嗎？”

    “對……”白玉沒有否決弟弟的猜測，笑了一下，“只是覺得幸福來得太快……我覺得自己回不過神來了。”

    他也不過是試了試，怎知道，自己早就和她心意相通。

    阿芙是個孤兒，說是娶她過門，其實就是在自己家裏過了個場……一切順利的太不像話了。

    “是嗎……”

    白慈盯著哥哥，突然間眼神中閃過了一絲微光。

    “走吧，我該去見她了……喝這麼多還真是不像話……不過我現在頭腦清醒了很多，應該沒有問題。”他說著就任由弟弟扶著自己，兩人走出了廚房，便看見了院子裡的那口井。

    這口井之所以會在這裏，完全是爲了方便這些僕人們。

    據說當時把廚房安置在這裏也是這個原因。

    “對了，阿慈……”

    兩人看著井，白玉忽然想起了小時候的事，“你還記得那個孩子嗎？”

    “哪個？”他們以前雖然互相為玩伴。卻一直有不同的孩子來陪他們玩。他們都是僕人的孩子。當然對這兩位少爺都是畢恭畢敬，所以做遊戲經常故意輸掉。這就讓人覺得有些厭煩了。

    所以最終還是變成了他們兩個人互相玩。

    “就是之前陪我們一起玩跳馬，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就追到井底身亡的……”

    “他好像不是摔死的，是淹死……”

    有水的水井當然是可不死人的。

    “他那時候就是小孩子……我一直想著他如果是個大人的話，肯定不會有事。”

    白玉在這個院子裡看見過太多逝去的生命，經常也會感時傷懷。

    “好了，不要再說了。”他可沒有時間在這裏跟哥哥回憶過往，挺直了腰桿，抓著哥哥的手腕就要往家走。

    “你讓我去看看那口井吧。”白玉看來是真的喝多了，他是提出一些無理的要求了，“我想看看能不能看見他……”

    “哥，你真是個酒瘋子。”一向不喝酒的白慈實在難以理解。

    “我得去問問……”

    看他如此執著，若不答應他的話，又要吵吵鬧鬧。就只得扶著他去了井邊。

    可是就在哥哥在井面前站定的時候。

    白慈的心裏想法卻猛然一變。

    也不知道是不是井中的水鬼糾纏，他聽見自己的腦子裏面有一個聲音在喊。

    “讓他下去。”

    這個聲音很清晰。而且還在不斷重複。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本身就有這樣的想法，亦或是惡魔的耳語太過於誘人，他緩緩的抬起手來。

    “我看這井裏的月亮還好看……只可惜我要認真看的話，就會擋了它的光芒……”仍不知道，危險將至，這個男人正在自言自語。“好漂亮的月兒牙……阿芙笑起來的時候。眼睛也像這……”

    他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自己身體往前一傾，整個人便被推進了井裏。

    “啊啊啊……”他落進了水中，有些驚恐的望著井口的人。

    “你在做什麼？！”他大吼道，“快點把我拉回來，我還要去……”

    “哥哥你已經死了，你還要去哪？，”他的聲音非常冷。就好像兩人之間，10多年的兄弟情誼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