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啊。”

    也不知馬車中是誰，發出了感嘆，九九盯著那路邊的骸骨，心裏也有同樣的感受。

    越往東走越荒涼。

    爲了戰爭，原本的樹林也被劈砍成了禿處，不再有欲意盎然的生機，亂戰之後留下的，只有糜爛的身軀，和腐朽的死亡之氣。

    “我們真的還要往那邊走嗎？”烏昂明顯有些不行了。

    他是他們之中除了酒之外，鼻子最靈的傢伙。也許普通人能夠嗅到的就是臭味和血腥味，但是他還能聞到更多的味道，而且都不愉快。

    “你把你鼻子給我塞起來。”九九當然能夠理解烏昂的感受，只不過她覺著自己不是孩子，能夠忍耐罷了。

    “唔……”

    “看來這場戰役真的很慘烈……也不知道還要打到何時。”白無常認真的檢視著4周，“真不知道那些鬼都去哪兒了，總不可能白白消失吧？”

    他是不相信他地獄的鬼差能夠那麼能耐，把這兒的鬼都收得完。

    “你說你在來的路上遇見過地獄柳，你對他們做什麼了嗎？”九九忽然想起這事。“你把他們包含的靈魂給放了嗎？”

    “我沒有破壞他們。”白無常的理由比較溫情。“地獄柳家族曾經侍奉地府。要不是因為那件事……他們也不至於被趕走。在我心目中他們依舊是同僚……我實在下不了手。”

    “如果你不介意說的話，我願意聽。”九九正覺得旅途無聊。“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讓地獄柳離開了地府？”

    “十三殿下……”白無常苦笑。“其實我跟地獄流之間，有惺惺相惜之感，更多的是因為這一點。這個家族非常信任十三殿下，他們堅信殿下今後會成為新的閻羅王，所以啊……殿下想做什麼，地獄柳家族總是第1個支持者。”

    原來又跟青煞有關係。

    “然後呢？”九九追問道。“他們幫青煞做了什麼壞事？”

    “嗯……說是壞事……也可以說是好事吧。當然，殿下去做這件事情的動機，是爲了私情。”白無常並沒有丟失這段記憶，他只是從不會提起罷了。

    因為他知道13殿下非常想要遺忘。

    以至於自己割掉了自己的靈魂，讓它們封存在地獄柳的體內。

    白無常什麼都知道，但在13殿下向他提起之前，他什麼都不會說。這就是約定和忠誠。

    “曾經有一個王朝。凡人在那裏邊兒也可以長生不死，麥子可以無盡的長，什麼水果，摘了一下子又會長出來，那裏宛若人間仙境，他們脫離了輪迴和天道約束，過著凡人一直嚮往的生活。”

    “那不是挺好的嗎？”沒有疾苦，沒有煩惱，沒有一切，影響他們生存的東西。只有幸福和快樂。這豈不是天底下最完美的狀態嗎？

    “並不好。”白無常輕聲嘆息，“凡人們總覺得死不是好事，確實對於生命來說，死亡就相當於是終結，而終結過後的世界，就是蒼白無力，就是漂泊無依。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一切都沒有盡頭了……還有什麼意義？”

    沒有盡頭的國家，人口越來越多。

    曾經以為可以無限滿足，所有人吃的糧食，也開始變得有些不夠了。

    國王並不知道為什麼，他在疑惑之時，迎來了13殿下的屠殺。

    “他殺了整整一個國的人？”九九不敢置信，青煞的罪行又重新整理了……

    “與其說是13殿下殺的……不如說，其實他們都已經欠地府很多年。”白無常倒不是刻意為他辯駁，只是事實如此，“死掉的人都已經活了300多年，凡人是活不了這麼久的。”

    所以當他們的靈魂脫離身體時，腐朽的靈魂已經無法再入輪迴，就好像妖怪那樣，風一吹便消失了。

    “那青煞的所作所為……是解脫嗎？”久久對此半信半疑。

    畢竟她對青煞的印象實在太差了。

    “嗯。”白無常看出了99的遲疑，“九九，你覺得我這個人如何？”

    “白無常大人當然是，沒得說。”九九想也沒想就答了出來。“沒有哪個認識你的人會說你壞話。”

    “那像我這樣的人，會認一個無故殺戮，毫無心肝的人作為自己，永恆的追隨目標嗎？”白無常淳淳善誘，“青煞殿身上有著獨特的魅力，這可能是你暫且還未感受到。若是有朝一日你發現了他的這種特質，你就會明白了。”

    “沒關係，反正這件事情與我無關了，我今後應該不會再跟他見面了。”九九正說著，就聽見烏昂講。

    “九九師父，我好像聞到了一股……”烏昂使勁捏了捏鼻子，“一股……不舒服的味道……”

    “什麼不舒服的味道？”九九剛一說完，馬車就顛簸了起來，好像被什麼東西舉著搖一搖。

    “你們都坐穩了。”白無常說著便拔出了劍，一下子衝了出去。

    “白無常大人！”九九掀開馬車的窗簾，卻被那黑色的觸手給嚇了一跳。

    “是海水的鹹味……血……好大一股腥味！”烏昂看樣子都要昏厥了，他捂著鼻子，痛苦的喊道，“九九師傅，你把我鼻子給割了吧！”

    “別說胡話。”九九朝向一梧，“我出去，你把他看好了，千萬別讓他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