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等到天空泛起太陽，初雪才停止了他的屠殺。

    因為鬼魂們不會再來了。

    他們會在等下一個晚上。

    眼見著他停止了攻擊，似乎要離開，99想也沒想，就從一旁計程車兵手裏搶過了弓箭。朝著初雪所在的位置旁邊射去一箭。

    99也是頭一回用這個東西。根本就沒有拉滿弓。所以那弓箭，在半道就落了下去。但是這響聲還是驚擾到了初雪。他終於抬頭看了她。

    “初雪！你還記得我吧？”九九拼命的揮手。“看看我，看看我。”

    初雪沒有說話。只是忽然飄起來，落到了城牆上。

    “妖怪妖怪……”熬了一整夜的侍衛現在都有些站不穩，一個勁往後退。

    “初雪，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九九盯著他的臉。應該是死去的緣故，他的臉特別的白，還帶有一點青色。

    “我被人殺了。”他似乎很輕鬆的就說出了這種話。“他們一起殺了我。”

    “他們……”九九不解，而初雪好似也不願意多說。

    因為這是一場令他死後也無法瞑目的謀殺。

    初雪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有一個使命，因為他們駐紮在國境邊緣。所以他們是清道夫。專門清理那些叛國之人。

    而當有了戰爭時，他們就化身為阻止士兵逃離的屏障。

    叛逃必死。

    這是他們手中掌握的生殺大權。

    家族每一年都會拜會閻羅王，因為他們這一點逾矩。

    他也不知道所謂的同情。

    一開始也許是有些害怕的，但到了這個年紀，就再也不怕了。

    即便是親口告訴士兵，他的來意就是監督他們，逃跑者死，他也無所謂。

    正是因為這份坦白，激化了恐懼之人的心情。

    憤怒掩埋了他們的膽怯，團結起來，將他按在地上亂刀刺死。

    “初雪，你的衣服.....”九九察覺到了他的白衣上全是刀口，那上邊沾著一些暗紅的血，已經幹到可以剝落的程度。

    看來他被殺了之後，時間已經過去了好一陣子了。

    “只要還有逃兵，我就一直追捕下去。”

    他之所以沒有像普通人死後那樣變成魂魄，前去地府，完全是因為死前的怨恨和執念。

    初雪最後一眼看見的是逃跑的兵丁。

    原來，他們最初就商量好了。

    一起謀殺了這個監督他們的人之後，就逃離戰場，往西一路逃走，回到農田，回到家鄉。

    戰爭，還沒有結束......你們不能走......初雪心裏只有這個念頭，可是他死去的軀殼並不聽話，完全無法動彈。

    他痛苦，發自靈魂深處。而就在那一刻，他的魂魄選擇了留下。

    重新駕馭這副軀殼，讓它繼續戰鬥。

    “你這樣下去不行。”雖然有魂魄苦苦粘粘在身體上，這副屍體的消亡速度會慢很多倍，但是終於還是會腐壞，完全失去它本有的心態，到時候，腐壞的瘴氣和不斷殺戮產生的戾氣就會讓他成為徹頭徹尾的怪物。

    “初雪，我說過，我會在某一刻幫助你。”九九拉著他的手腕，“讓我來超度你，你去投胎吧！”

    “不。”初雪果斷拒絕了她的請求，揚手揮開了她，側頭看著太陽要出現了，後退一步來到了邊緣。“我不會離開這裏。還有很多逃兵沒有處理。”

    “初雪，你不怕成為妖邪嗎？！再也不能輪迴，無法彌補犯下的錯——你真的要這樣嗎？”九九伸手想要去拉他，可對方卻一躍而下，消失在了城牆邊緣。

    可惡！

    九九盯著他消失的地方，握拳砸在了城牆上。

    她決定了，她一定要超度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