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距離不止半點。

    坤隱坐在樹梢上，看著休憩的烏鴉，漸漸感覺自己好似是和它成為同伴了。

    這一路走走停停，不是這烏鴉察覺到自己被人跟蹤利用，也不是它想偷懶，只是旅途漫長，它必須適當休息罷了。

    早聽說烏鴉是奸滑的動物，如今看來，它懂得勞逸結合，如此之遠的距離還能測量後分段前行，的確不一般。

    “你既然如此聰明，為何要允許我跟著你？”他盯著這烏黑的鳥兒。“你不應該甩掉我嗎？”

    本以為這只是他的自言自語，卻沒想到這烏鴉睜眼說道：“我們不是奴隸。”

    “你竟然會說人話……”是他低估了這小妖。

    “天天聽，不想學，也會了。”烏鴉好像還蠻無奈的。“我真真不喜歡人類，還好你不是人類。”

    “我怎麼就不算人類了？”他分明就是。

    “你不是。”烏鴉的眼睛雖是漆黑，可中間透露著一絲睿智，這讓他看上去不像是個下等的妖邪，反而是一個睿智的尊者。

    這種妖怪真是夠神奇。讓人看不透啊。

    “你說說我為何不是。”看樣子這個烏鴉還沒有啟程要走的意思，那邊就陪著它再休息一會兒。

    反正袁起會被這隻烏鴉找到，逃也逃不掉。

    “你不要看我們現在被人奴役，看上去很弱小的樣子，其實我們能看得穿世間萬物的宿命因緣。”

    這怎麼可能？

    坤隱覺得這隻烏鴉算是說大話了。

    緣宿命姻緣豈是他們這種下等妖邪能夠參悟的透的。

    好多神仙究其一生都還搞不明白……

    “我覺得你有一個最大的誤解，那便是以為，天下能夠做神仙的人都很厲害，若是神仙都做不到的事，那麼處於這個世界，低端的我們，也是不可能做得到的。”烏鴉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想法，“但你知道。象棋中，最底層的局也是可以吃掉其他棋子，從這個角度上來說眾生平等，我與你也沒有什麼差別。”

    這是悟道的一種觀點，眾生平等，無貴賤之分，只是因為天地有秩序，所以纔會把階級分開，以維持運轉。

    可是靈魂的本質都是一樣的。

    “看來你懂得還不少。”坤隱不敢小瞧他了，甚至對他說話的態度也尊敬了三分。“你能說說為什麼你不會甩掉我了吧。”

    “很簡單，我希望你能夠去殺死背後操縱鬼將的人。”烏鴉的眼神堅定，“我們一族已經被他奴役多時了，這種情況代代相傳，我不知道何時纔是盡頭，我們烏鴉本來應該盤旋在半空中，自由自在的生活，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今日不願捕獵，那邊吃些腐肉，若是想要捕獵了，也是能夠做一些蟲子來果腹，那纔是逍遙自在的日子……不然我打出生開始就沒有過過這種好日子，但是，我體內的血液和前輩的記憶都在提醒我，究其這一生都不可以放棄追隨自由的腳步。”

    它們的怨念，已經化作了，每一代傳承的信念。

    烏鴉不願意為奴。他們不再想象那個擁有黑爪印記的男人中，不想再為他付出，被當做最低等的搬運工，成天重複著，他們也不知道有何意義的工作。

    “我們的祖先不過是輕敵輸給了他，就將我們所有人的自由，全權交付給了這個男人。他叫賢午……應該不是真名，畢竟誰會拿著他的真名去做壞事？”烏鴉提到那個男人，煽動了一下翅膀，看樣子非常不悅，“這個男人……他的靈魂很混沌。根本看不出來他到底是什麼東西，我也不知道如何擊敗他，但是我只明白，以我們烏鴉的微薄力量，根本不足以將那個男人的罪惡抹殺……我們必須要尋找到一個強者。”

    “你們一直在尋找這個人？”

    “一直在尋。”烏鴉妖怪點頭，“我們每一次做任務都會從很遠的地方，走向另一個地方，所以路途中會經過很多小鎮，我們都會刻意停留下來，尋找天賦異稟之人，雖然我們不知道打敗賢午的方法，也沒有辦法給，救命恩人太多，貴重的酬謝，但是我們相信，真正的強者懷有仁者之心，一定不會對我們的遭遇，置若罔聞，所以……我們一刻也沒有放棄過尋找。”

    “你現在既然願意帶我去，那便是覺得我，符合這個強者的要求？”坤隱算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只是他不知道，烏鴉到底是從哪一點判斷出他可以打贏那個叫賢午的男人。

    “靈魂。”他再度重複這個名詞。“你的靈魂很不一般。我相信你就是我們一直都要尋找的那個人……”

    “我明白了。”他不打算再問了，總感覺這烏鴉還會說出別的讓他匪夷所思的話。“你就告訴我，你知道賢午多少吧？”

    “你願意去打敗他？”

    “我首要的任務，是要完成我小師妹的事。”他坦白道，“我得把鬼將收服了，將他的屍體和為數不多的，也許根本不存在的人類靈魂待會與我師妹有約定的女人身邊。這樣的話才能保得住她。”坤隱曉得什麼事情最著急。“然後，我會幫助你們，討伐這個叫賢午的男人。幫你們恢復自由。”

    如果說，他們之間的僱傭關係，世賢五單方面約定的，那麼對於這些烏鴉來說未免也有些太過於悽慘了。而且。這個叫賢午的人和烏鴉的祖先打賭是，居然提出了世世代代都要為他所用這樣的霸王條約。簡直就是讓別人世代為奴，完全斷了希望的可能。

    就像這樣的男人，也不可能是什麼好貨色吧。

    “說罷。那個男人到底有什麼缺點。”

    “我也不知道……他感覺就好像是無敵的。”烏鴉看上去有些無奈，“其實我也是，病急亂投醫，讓你去試試，以你的能耐到底能不能夠打敗這個，幾乎可以說是無敵的男人，我心裏也沒有底……但既然你主動接受了，那我就把有關於賢午的事情，通通告訴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