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大娘，張大叔，我們就走了。”

    九九笑著和站在門前的三人揮手，歸一沉默地低頭檢查自己包裡的東西，確認什麼都沒有少。

    “有空路過這裏的時候，要來看我們啊。”張大娘叮囑著，“乾糧都帶好了嗎？還有什麼落下的？”

    “沒有落下的東西了。”九九笑著迴應後，看向了一旁正在淺笑的張柔柔。

    “柔兒姐姐，後會有期。”

    “九九，歸一，要注意安全呀。”

    自己的靈魂缺了一大塊，張柔柔本人卻並不知道，她看起來與普通人無異，卻已經是命運飄搖。

    歸一不忍心再看第二眼，他對於師姐的擅作主張表示不滿的方式就是不說話。

    “多保重。”九九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後，轉頭看向了一旁的土地公和他身邊的十靈兒。

    他們正看著她——儘管張家三人看不見，可今後，要守護他們的就是這位神仙和他的精靈徒兒。

    朝著北方出發，九九拿出土地公給自己的地圖。地圖上標記著一個目的地，依稀記起昨日他說的話。

    “你想要找能工巧匠，你可以去這個地界。離這裏不遠，有你師兄做的那馬車，最多就七八天。”土地公把這份圖紙塞進她手裏時，提醒道，“這裏有個叫鐵水鎮的地方，這邊住了很多半神，他們隱匿在人群裡，很難被找到。你可以問當地的土地神，但是，這些半神們一直都有給土地神上貢，估計......你很難撬動他們的嘴。”

    “我會想辦法的。”九九還是謝過對方。“謝謝你，土地公。”

    “不用謝，我該做的。”土地公露出討好的笑臉，“如果你真的想謝謝我，記得在你四師兄面前多幫我說說，給我做個馬車......”

    呵呵，這老頭果然有目的。

    “行，等我回去了，我就跟他說。”

    “好咧，好咧。”

    她是答應了，不過她說的是“回去之後”，999只鬼的事兒還沒有開張呢，誰知道她回去都什麼時候了？

    放下圖紙，見四下無人，九九把小木馬找出來，召喚出四腿兒和馬車。

    “歸一，上車了。”九九走上車，發現歸一沒有跟上來。“你愣著幹什麼？”

    “歸一少爺，上車了。”變成小板凳的四腿兒提醒他。“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

    歸一不說話，明顯還在鬧彆扭。見他這個樣，九九生氣了：“吶，你不滿意我的做法，那你有更好的辦法嗎？是我希望讓她靈魂殘缺嗎？這不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嗎！”

    “她會減壽。”

    “如果我們馬上出發，馬上把該找回來的東西找回來，她就不會減壽，而且還會豁達快樂地度過餘下的六十年。”九九站在馬車上，向歸一伸出手，“怎麼樣，要不要跟我一起實現這個目標？”

    歸一看著她，深深嘆氣：“師姐，下一次，這種事情要跟我商量。”

    他是在擔心張柔柔，更是在擔心這個冒失的九九。

    隨意分隔靈魂使凡人壽命受損，這是可以被地府審判的過錯。若師姐及時彌補還好，要是真的讓這人提前去世......

    師姐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任性又妄為，他能怎麼做，還不是像過往那樣，陪著她去做這本不應做的事情。

    既然要跟她走，就得拼盡全力，儘快完成這個任務纔是。

    “要。”他伸出手，踏在四腿兒身上，一下子就被九九拉上了車。

    “謝謝你。”九九拉他入懷，緊緊地抱著他，“歸一。”

    這樣溫熱的懷抱已經不知有過多少次，在靖雲觀裡，師姐只對他一個人這樣。

    他問過師姐，為什麼不抱別人。師姐只說師兄們都是男人，姑娘家家的，自己怎麼好意思。

    師姐在興奮的時候，緊緊地抱著他，跟他說“我開心地快瘋掉啦”。

    也會在害怕的時候，嚇得把他抱住，一個勁說“歸一你快去看看”。

    從前，他都只覺得師姐吵死了，即便是接受了這過分的親暱，也覺得師姐在把自己當孩子。

    可現在，他心裏有了不同的念頭。

    他希望九九不要把自己當男人，永遠這麼肆無忌憚地靠近他。

    因為他真的覺得，那個叫青煞的人很礙眼。

    看見九九與別人擁抱、湊近，心裏就有壓不住的無名邪火。

    坐在馬車上，歸一把斷劍拿出來，仔細觀察它斷裂的地方，心想這不是什麼小工程。他將斷劍放下的時候，才發現九九已經在枕頭上睡著了。

    握著劍柄，歸一低頭看她，頭一回注意到她紅潤的小嘴。

    窗外是呼嘯的風聲，四腿兒化作一個趕車的人類車伕，正快馬加鞭著趕路。

    他的心跳比尋常快了許多，而這種感覺還牽扯到了他剛恢復不久的魂鎖。

    它震動得厲害。

    不知道是中了什麼咒術，被一股力量推向沉睡之人，俯身湊近。

    他動作輕柔，做賊心虛。

    起身後用手捂住嘴唇，靠在一旁，臉頰已是緋紅。

    到底在幹什麼啊，他......要是被師姐知道，絕對會被揍一頓......

    “真軟。”

    他再偷瞄九九一眼，立刻別開了眼神。

    “沒想到你小子挺色的啊。”

    一個熟悉的女聲響起，歸一回頭看見了青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