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不太對勁。”歸一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個鬼影，發現對方好像完全沒有把他們兩個人放在心上，就當做是附近沒有道士一樣，蹲下身來仔細打量著倒在地上的狀元肉體。

    他看得如此仔細，彷彿忘記了自己沒有眼睛，他又是趴在那裏，好像是在嗅——當然歸一不知道一個沒有鼻子的妖怪得怎麼嗅到味道。

    兩人就這麼遠遠地看著鬼怪在狀元肉身的身邊走來走去，好像在確認什麼似的。一陣子之後，九九一拍手說：

    “他是不是想上這個肉身？”

    九九大膽猜想剛說出口，便看見鬼影忽然化成了一縷煙，灌進了狀元的七竅之中，不過一眨眼工夫，狀元站起了身來，只不過此時此刻，他已經不是人了，而是被這個奇異詭影給附身的怪物。

    “真是該死！這個肉身是什麼香餑餑嗎？怎麼所有人都想上他的身？！”真是氣死人了，好不容易把那袁世給逼到了死衚衕，眼見著肉身就要物歸原主，怎麼着又被一個看起來就不好惹的妖怪給奪了去。

    “你能說話嗎？！你到底是誰？報上你名來！”

    歸一朝著這妖怪大喊。

    通常來說，就算是自己不會說人話的妖邪，只要他上了人類的身體，就可以一併繼承這個身體的記憶。悟性較高的鬼能夠直接讀取大腦內關於過去的種種畫面，最快的時間內模仿寄主的一舉一動，從而迷惑身邊的人類，讓他們看不出親近之人已有異樣。就算是悟性最低的鬼，也可以學會語言，跟身邊人進行一個簡單交流。所以歸一才問出了這樣的話。

    “我為什麼要報上名？”他果然說話了，聲音是狀元的聲音，就像張柔柔跟九九描述的那樣，清澈動耳。

    “看來你還懂這個道理。”本想詐它，要是這鬼沒反應過來，道出了自己真實的名姓，師姐就可以收了它。這樣一來，999只鬼算是達成一隻。

    歸一沒有發現，都到了這種時候了，他心裏想的第1位，竟然是師姐的任務。

    “你快把這具肉身還給我們。”九九向他伸出手，“不要再折磨這個可憐人了，袁起應該安睡了！”

    “我為什麼要睡？”他走向99和歸一，每走一步，身上就會掉落出一些黑色的東西，而那東西掉在地上之後，立刻就會化為灰燼，被風輕輕一吹，往後一飛便消失了……

    “我沒叫你睡！我是說狀元大人需要入土為安了！”99見他越走越近，自然的躲到了歸一身後，只探出個頭來，“我跟你說，你眼前這位可是我們靖雲觀的道觀之光，前途無量的王牌天師，你最好乖乖聽話，否則的話，等一會兒你死得有多慘你自己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們是天師。”他看著九九，“我那日……去找過你……你難道不記得了？”

    “你找我？”九九忽然想起那天在床邊跟他說這斷斷續續之話的傢伙，恍然大悟，“你就是那個鬼影嗎？！”

    “我就是。”他點點頭，站在那裏不動了，“我是去求你，救救柔兒。”

    “你為什麼要求我救……”

    九九說著說著，頓住了，她有一個想法，在覺得他很荒謬的時候，也不自覺的說了出來，“你難道……是袁起。”

    “我是。”袁起抬起手臂，看著手臂上慢慢變多的黑色火焰，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我每次，都逃脫這裏的束縛，跑去找柔兒，但是她根本感覺不到我……但是你們感覺到了……我聽那兩個小鬼說了，有道士來這裏，我想你們應該就是道士……”

    “你難道一直被囚禁在這裏？”

    “最初不在這裏。”袁起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關在最內裡的大廳裡，被六道結界封鎖，就是因為他逃走太多次了。

    “那你現在到底是人……還是鬼？”歸一問出了重點來。

    狀元抬起頭來，悽然一笑。

    “我不知道我是人還是鬼，我只知道……你們應該現在就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