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嶠這一覺睡得很沉。

    身體彷彿一直飄遊在大海里，安逸又舒服，就想這麼一直睡下去。

    他做夢了，夢到以前的事了。

    和程曜在一起的第一個新年，沈雲嶠一個人躺在床上刷題，四周很安靜，只有被窩裏透出平板電腦上淡淡的熒光。

    程曜家裏人多，他爺爺是軍區司.令，父母是大學教授，家大業大，不管是多麼偏遠的親戚也要過去湊個臉熟。

    而沈雲嶠不一樣，他的父母雖然是企業老總，但都是白手起家，沒什麼深厚的背景，繞是過年，也很少有湊在一起的時候。

    今年又是一個人了。

    沈雲嶠一邊寫著題，一邊眼淚就不爭氣落了下來。

    他蒙在被子裡，一想到手機上爸爸媽媽分別轉的三萬塊錢，就覺得胸腔悶堵，喘不上氣來。

    “噹噹噹——”突兀的敲門聲在寂靜的夜裏響起。

    沈雲嶠愣了一下，連忙抹掉眼淚下地去開門。

    “寶貝兒，新年快樂！”程曜張開雙臂，把沈雲嶠攬在了懷裏。

    涼意來襲，沈雲嶠凍的打了個顫。

    “快進去，外面冷。”程曜在他頸肩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後推著人進了屋，帶上了門。

    “寶貝兒怎麼了，怎麼還哭了？”

    程曜見到沈雲嶠滿臉淚痕，連外套都來不及脫，想伸手去摸他的臉，纔想起自己的手冰涼，只好湊過去吻他的眼睛。

    “你，你怎麼來了？不用陪家人嗎？”沈雲嶠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和爺爺說他未來孫媳家裏沒人，讓我去陪陪他，咱爺爺就同意了。”

    其實程曜是偷溜出來的，他要真敢那麼說，程老爺子保準打斷他的腿。

    此時窗外傳來噼裡啪啦的炮響，伴隨著炫彩的煙花在天空中綻放，十二點了。

    “寶貝兒，新年快樂，明年還和你一起過。”

    程曜低下頭，兩片柔軟的唇瓣緊緊相貼，這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給他的心尖上的歡喜最真摯的承諾。

    煙花落幕，世界恢復平靜，他越陷越深，最終沉在海底。

    他看見了程曜欲言又止的表情，疑惑又焦急的看著他。

    然後落寞的離去。

    “小嶠，醒醒，小嶠！？”

    誰？

    誰叫他？

    沈雲嶠感覺自己被一個強勁有力的手臂抱起，帶他脫離水面，重新呼吸到了氧氣。

    纖長的睫毛忽閃了兩下，沈雲嶠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夢見什麼了？怎麼還哭了？”耳邊傳來程曜低沉溫柔的聲音，沈雲嶠沒由來的一陣安心。

    他被程曜抱在懷裏，頭埋在胸口的位置，聽著他“砰砰”的心跳聲。

    “我夢見，你說明年還和我一起過年。”沈雲嶠伸出手臂緊緊的環住了程曜的腰。

    程曜身體僵了一下，隨後輕輕吻了吻他的鬢角，道：“今年也和你一起過。”

    程曜見沈雲嶠沒說話，又問道：“再躺一會？飯好了叫你。”

    沈雲嶠鬆開環住他的手，仰起頭看他，橘黃的燈光下，給兩人身上都鍍了一層曖.昧的光暈。

    沈雲嶠憋紅了臉，這才極小聲的說道：“我喜歡你，真的，我是認真的，真心的。”

    程曜感覺自己再和這小孩待下去就要爆炸了，他的自制力在這小孩面前從來就沒存在過。

    “知道了，再躺一會，好好休息，飯好了叫你。”

    程曜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立馬把人給辦了。

    吃過晚飯，程曜在洗澡，沈雲嶠坐在床上玩手機。

    他私聊了一下日日日日日翟，發現對方不線上。

    於是人氣繪畫主播山喬大大，臨幸了他自從加了就從來沒有說過話的粉絲群。

    山喬：你們聊什麼哪？

    泡泡龍：？

    蛋小龍：？什麼情況？？我沒看錯吧？

    籬笆牆外魚雨：難道六百度的眼鏡已經配不上我了嗎？？

    流鼻涕兮：我的媽！！弟弟！！媽媽想你！

    巧笑倩兮：小喬寶貝你啥時候直播啊，媽媽等的好辛苦嗚嗚嗚！！

    山喬：ค(TㅅT)ค公司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最近天天擼稿子，沒有時間啊。

    山喬：不過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我會盡量直播的！

    山喬：對了，那個日老闆，他一般都什麼時候上線啊。

    巧笑倩兮：日老闆？話說自從建群那天開始就沒再見過他。

    流鼻涕兮：日老闆這麼有錢肯定是掌握全球經濟命脈的霸道總裁啊！！哪有時間理會我們這些凡人！

    美目盼兮：說起來，喬第你找日老闆幹啥？

    籬笆牆外雨：甜蜜主播：神秘總裁的軟萌男妻？

    浴室的水聲停了。

    “今天挺晚了，就在這睡吧。還有熱水，去洗澡嗎？”程曜一邊說著一邊遞了一套新睡衣過來。

    是沈雲嶠的尺碼。

    “今天就不洗了，謝謝。”沈雲嶠渾身有點無力，一點也不想動。

    “謝什麼。”程曜將毛巾掛在脖子上，雙手撐著床沿湊了過去，輕笑了一下：“你是我的寶貝兒，應該的。”

    沈雲嶠臉頰泛紅，結結巴巴的問說道：“你在這屋睡嗎？”

    “如果你介意的話，我也可以睡客房。”說著，程曜直起身，作勢要向門外走去。

    沈雲嶠急，連忙要伸手去抓他手腕，結果被被子絆了一下，整個人都撲在了程曜懷裏。

    “投懷送抱？”程曜也沒料到沈雲嶠會直接撲過來，調笑道

    “不，不是，我意思是我不介意。”

    沈雲嶠就要鬆開手，結果手臂被程曜拿著舉過頭頂，整個人都撲了過來。

    兩人陷在了柔軟的床被裏。

    “程，程曜……”沈雲嶠不確定他接下來要幹什麼，整個人都被他圈在懷裏，動彈不得。

    “寶貝兒，你總是特別輕易的就能把我給點燃了。”

    程曜埋在他的肩窩，聲音低沉沙啞，柔軟溼潤的舌頭親了親他的耳根。

    “別，別親……”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國外的那些年，我無時無刻都想著立刻飛回來找你。”

    “我不怪你，不管當初出於什麼原因，我都不怪你。”

    “我只是好想你，別再離開我好嗎？”

    “嶠嶠，寶貝兒……”

    程曜蓬鬆柔軟的頭髮蹭著他的臉頰，剛纔的一席話讓沈雲嶠內心更加愧疚，只有小聲的說道：“對不起，我不會再離開你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