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都茫然地抬起頭，如大夢初醒，恍然回到世間。

    餘光裡，陸嘉麟只能看到晏家禾那貼緊了高一鳴的半邊身子。

    他忽然發現，一切都沒意義。

    球賽沒意義，過往的回憶沒意義，冰可樂暈開的水霧沒有意義。都沒有意義。

    陸嘉麟失神般地捂著隱隱作痛的肚子，心臟卻絲絲扯著疼。

    咧著破了皮的嘴角苦笑了一下，陸嘉麟沒再將目光停留在晏家禾身上，捂著肚子一步步堅定地走向教學樓，背影桀驁而落寞。

    晏家禾急忙扶起重度負傷的高一鳴，可再是不敢朝陸嘉麟那邊看上一眼。他後悔了，從他站到陸嘉麟對面的時候，他就後悔了。

    辦公室裏。

    臉上還掛著彩的兩個人一邊一個站在牆腳，如遠距離的兩大門神。劉浩也不開腔，品茶、澆花、餵魚，好不悠閒自在。

    很顯然，剛纔主任對他那劈頭蓋臉的一頓罵並沒有影響他的心情。

    不過也可能是裝的吧，誰知道呢。

    高一鳴在心裏揣測著，又開始擔驚受怕，這事要是被老班告到家裏，他爸不抓著他抽就不錯了。

    “哎呦！”

    發現高一鳴走神，劉浩直接拿書砸了上去。

    “老師，你就不怕把我砸出腦震盪嗎？”

    “被揍得這麼嚴重都沒腦震盪，我一打就能腦震盪？”

    迫於老班的氣勢，高一鳴只能低頭服軟。

    “真有出息啊，自己班的和自己班的打起來了啊！”

    劉浩一直相信凝結一個班級靠的是團結，如果一個班級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也就形如散沙了。

    內亂，真是大忌。

    “誰先動的手，因為什麼，來，說吧。”

    辦公室裏的兩個當事人正在挨訓，教室裏的晏家禾也難免坐立不安，滿腦子都是自己踹向陸嘉麟的那個畫面。

    幾個小時前還互相打鬧的好哥們，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就算陸嘉麟脾氣再好，以後也不會再笑眯眯地過來借筆記，不會再和自己開玩笑打鬧了吧。

    晏家禾心裏堵得慌，又無處發泄，這件事鬧得這麼惡劣，也不知道老班會不會給他們處分啊。

    兩個人就那麼僵著，誰也不肯先說話。

    高一鳴是自知理虧不敢開口，陸嘉麟呢是懶得開口，尤其肚子那裏還疼得厲害。

    那一腳，真狠。

    呵，自己辛辛苦苦養的花，被豬叼走了。上哪兒說理去。

    “不說話是吧，行，一起挨處分吧！”

    “我先動手的，因為球賽沒打好。”

    高一鳴忍著嘴角的疼，打算隨便隨便找個理由把這件事糊弄過去，儘量顯得自然。

    劉浩半天沒說話，帶了兩屆學生，學生撒沒撒謊，他還是能看出來的。

    但眼下他也懶得追究真正的原因，主任那邊爲了整頓風氣，打算嚴懲。他作為班主任，能做的就是儘量幫他們少受懲罰。再者，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哪個沒打過架？

    剛下晚自習，晏家禾和高一鳴一起走回寢室，晏家禾滿腦子都是怎麼給陸嘉麟道歉的事，整個人心不在焉。

    兩人一路無言，默默走在道路的一邊。

    最後高一鳴頂著一張豬頭臉主動搭腔：“老晏，那個，我下午說的胡話你都別當真啊！明天你想吃啥，只要在我這個月的零用錢之內，我都給你買！”

    又恢復了他之前的傻樣，速度之快讓晏家禾招架不住。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要打陸嘉麟，僅僅是看不順眼？你蒙鬼呢？”

    晏家禾現在心煩到不行，語氣也不太好。他發誓要是高一鳴敢說出什麼“無聊，看他不順眼”之類的字眼，他一定跳起來暴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