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獄
本故事發生在架空世界,如果雷同,純屬巧合。
監獄沉重的鐵門在男人身後緩緩關上,聲音刺耳。
王承安抬起頭,對著陽光眯起眼睛,恍如隔世。
老獄警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以後別再進來了,趁年輕重頭再來。”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掏出半包黃金葉,連火機一起塞進王承安手裏。
王承安掏出一支點燃,狠狠地抽了一口,把煙和自由的空氣一起吸進肺裡:“三年而已,我不後悔。”
老獄警嘆了口氣:“以後別再那麼衝動,意氣用事解決不了問題,這三年還沒呆夠嗎。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你就會明白,很多事情,是拎不清的。”
辛辣的煙霧在肺裡滾了幾圈噴出來:“借你吉言,我爭取活到你這個歲數。”
老獄警搖了搖頭,知道多說無用,再次拍了拍王承安的肩膀,轉身慢慢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向老獄警略顯蹣跚的背影抱了個拳,王承安走向去市區的公交車站。
三年了,經過監獄和時光的洗滌,當年俊朗的少年眼角堆起層層細紋,眉梢也不見了當年的風發意氣,曾經明亮的雙眸充滿沉鬱,但他的身影依舊挺拔如鬆。
三年前,王承安大學畢業,回到老家Q市找工作。Q市是一個三線城市,經濟水平較為落後,但王承安想在家鄉拼出一片自己的天地,毅然放棄了上海一家外企丟擲的橄欖枝,開始在老家四處投簡歷。
幾經波折,王承安被湖石集團錄用,成為一名業務員。湖石集團的老闆姓洪,洪石天,啤酒肚,頭髮打著摩絲,像是上個世紀穿越過來的買辦;湖石集團的老闆娘姓苟,苟玉霞,侏儒症羅圈腿,是湖石集團的真正話事人。
王承安上大學的時候學過幾年八極拳,師承丹江鬼手馬鎮海,是馬師傅的關門弟子。他在簡歷的特長一欄填入了武術,沒想到這也是他入獄的誘因。湖石集團以生產銷售煤炭為主,一名工人幹活的時候摔傷了胳膊,湖石集團拒不賠償,又沒有意外保險,於是家屬們找上門,撓花了苟玉霞的臉。羅圈腿的苟玉霞這下更加醜陋,她把怒火轉移到王承安的身上,認為他會武功卻不出手毆打工人家屬,是她被撓花的主要原因。於是王承安的薪水從三千變成一千七,扣掉的一千三百塊錢給受傷的工人治病,直到工人的醫藥費全部付清為止。那位受傷的工人有兩個孩子,一個高三,一個初三,正是學業最重要的時候,王承安不忍心耽誤兩個孩子的前程,於是默默地忍受下來。然而欺負這種事情是永遠不會有底線的,第二個月開始,王承安在財務處一分錢的薪水都領不到,到第三個月,王承安已經連吃早飯的錢都沒有了。正好女朋友小雨的生日快到了,王承安這段時間上班的公交車錢都是小雨給的,他只想給女朋友買一個新的提包,小雨用的那個已經褪色了。他敲開總經理辦公室的們,想要回屬於自己的薪水,哪怕只有一部分,夠給小雨買一個新的提包就行。沒想到他正好撞見洪石天苟玉霞夫婦聚眾吸、毒。習武之人嚴守殺、盜、淫、妄、酒、賭、毒七戒,尤其是毒,當年鴉片幾乎令中華亡國滅種,習武之人更是深惡痛絕。王承安立即拿出手機報警,吸、毒的人們欲作鳥獸散,企圖逃避法律制裁。王承安上前阻攔,激動之下,竟把苟玉霞的肋骨打斷六根,險些鬧出人命。最後王承安因防衛過當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
這三年裏,湖石集團買通獄霸,聘請殺手,想要把王承安在監獄裏置於死地。
捨不得幾千塊錢給員工治療工傷,捨不得員工一個月三千的薪水,卻不惜血本要把揭發他們醜事的人滅口,真是一種諷刺。
一千天裡,王承安身處絕境近百次,多虧一位老者屢次出手,才死裏逃生。老者是狂刀門門主,抗日時期狂刀門弟子九成戰死,手刃倭寇數百人。解放後狂刀門出了個師門敗類,四處為非作歹,老者清理門戶,親手砍下了孽徒的首級。但不成想誤傷了一位警察,老者難以釋懷,向公安局自首,打算在監獄裏度過餘生。遇見王承安的時候,已是百歲高齡。老者自知壽元無多,見王承安武功根底紮實,就把刀法傾囊相授,希望王承安能把刀法繼續傳承下去,必要時保家衛國。
王承安出獄前給老者磕了幾個重頭,讓老者放心,一定讓老者在有生之年看見狂刀門重振雄風。
公交站旁,一條赤膊大漢看見王承安,迎面走了過去,胸口紋的下山虎一顫一顫的,攔住去路,推了王承安一把:“你瞅啥!”
王承安一愣,笑了,也推了那大漢一把:“我瞅你咋的!”
大漢的眼圈紅了,一把抱住王承安,砂鍋大的拳頭在後背上擂了幾下:“你終於出來了,走,喝酒去,然後跑個澡,去去裏邊的晦氣。”
王承安也抱住大漢,在後背擂了幾拳:“老子三年沒進油水,今天得全補回來,帶肉的菜都給老子點一遍。”
喧囂的街市,攢動的人群,那大漢光著膀子,鐵塔般的上身紋著下山虎,隨著他的步伐一顫一顫的,張牙舞爪。王承安一時興起,也脫了上衣,露出一身腱子肉和傷疤。
看著王承安的傷疤,大漢嘆道:“承安,你這幾年不好過啊。”
“還行吧,活著出來了,活著比啥都強。我家裏怎麼樣了。”
“你父母還行,都退休了,用不著你操心。你爹閒不住,還在那個飯店當廚師長,身子骨挺結實,我偶爾過去找他喝二兩。你媽在你進去的那年病了一場,現在好了,沒事出去跳個廣場舞啥的。你家的親戚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因為你出事,都和你家斷了來往了。”
王承安點了支菸,默默抽了幾口,然後緩緩問道:“小雨呢,她……還好嗎?”
大漢從王承安的煙盒裡掏了一支點上:“嫁人了,你剛出事的時候她要等你,架不住她媽逼著相親,拖了兩年,嫁人了。不怪她媽,誰也不想找個兩勞釋放人員當女婿。”
“她丈夫對她怎麼樣。”
“好男人,小雨朋友圈天天秀恩愛,你換棵樹吊死吧。以後跟我混吧,有我劉洋一口吃的,就有你的。”
“劉洋,謝謝你還把我當兄弟。”四隻大手握在一起,筋節分明。
進了一家飯店,劉洋把帶肉的菜都點了一遍。王承安也不客氣,狼吞婚姻,風捲殘雲,三個小時沒停筷子,順了一箱半啤酒下肚,桌子上的空盤子摞起半米多高。
不知不覺已經深夜,兩個人酒足飯飽,王承安想去結賬,被劉洋按住了。
劉洋打著酒嗝,晃晃悠悠來到吧檯,“老闆娘,結賬。”
連喊兩遍,沒人答應。揉了揉眼睛,吧檯裡空無一人,其他客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乾乾淨淨,街對面的店鋪也都關了門,空無一人的街道更是顯得空曠。一陣夜風吹來,酒醒了大半。大喊一聲“承安小心!”龐大的身軀以超出想象的靈活竄出三四米,躲進死角。
王承安踹碎一把椅子,把椅子腿扔給劉洋:“這次是衝我來的,一會你出去,不用管我,如果我死了,記得給我燒紙。”
把最後一塊鍋包肉塞進嘴裏,抓起一瓶啤酒幾口喝光,在桌子上敲掉瓶底:“終究是躲不過去,監獄裏搞不死我,出來了還不放過我。姓苟的,我和你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