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面具像是在問空氣，但是紐拉卻明白，自己大概是暴露了。

    怎麼暴露的？

    小丑面具就連魔力感知都沒有完全展開！

    “你的目的是什麼？”

    紐拉沒有回答，小丑面具看上去也不撓，只是緩緩轉過身，視線落在紐拉臉上。

    雖然紐拉身上的隱身術式運轉正常，但是小丑面具還是精確地找到了她的位置！

    “我的耐性是有限的，你最好趕緊回答我，否則等我出手了，事情就不好收尾了。”

    小丑面具往前一步，左手抬起，食指伸直其餘手指收起，一點微弱但是卻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瑩白亮光呼吸般明暗變化著。

    那是凝結到極致的魔力！

    就好像被極限拉長的橡皮筋，這種凝聚到了極點的魔力一旦脫離控制，就會爆發出極大的破壞力！這是魔力本身的性質之一！

    食指在紐拉眉心的高度停下。

    “最後猶豫的時間，十秒。”

    小丑面具的聲音沒有任何多餘的波動，一直維持著淡淡的溫和，但是在紐拉聽來卻像是惡魔的低語一般！

    “十！”

    ······

    瀰漫着鮮血和硝煙味道的城牆上，江天林費力地把直刀從血肉裡抽出來，癱坐在地上，胸/口劇烈起伏，眼神隨著呼吸而波動。

    他不知道距離獸潮攻城開始過去了多久，只知道那隻狼鼠之後，無數的野獸、魔獸幾乎把所有人淹沒，沒有任何一個人停下，戰鬥、戰鬥、戰鬥、戰鬥！揮不動刀劍就是死，躲不開攻擊就是死！

    沒有人有餘力去照顧其他人，所有人都在死亡邊緣掙扎著。

    江天林抬頭看看天空，吞下帶血的唾沫，拉了拉嘴角，沒能露出笑容。

    “如果這個時候，有個可靠的人在身邊，就好了啊。”

    他有點後悔撇下所有人離開了。

    雖然那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但是並不是所有正確的決定都會導向正確的結局。

    就好像氪了金也不一定會出貨一樣，人生就是這麼一種操/蛋的玩意。

    原先守在卡口上的六個冒險者現在只有四個還能喘氣，托爾沒有死掉，但是看上去情況也不太妙。江天林掙扎著站起來，看見後備軍忙碌著把野獸魔獸的屍體拖走，搬運傷員，修補破損的城牆。

    江天林走到城牆邊上，視線盡頭再次出現代表著死亡的黑影。

    這是第幾波獸潮了？

    江天林已經記不起來了，他同樣也記不起來自己在城牆上站了多久了，只有身上增加的傷口在提醒著他。

    不要死掉！

    不要死掉！

    不要死掉！

    “換防！”

    一個陌生的聲音在江天林身後響起，江天林回頭，看到一張年輕的面孔。

    “我是城衛軍百夫長扎克羅，你幸苦了！”

    腳下晃了晃，江天林深吸一口氣，點點頭：“不要死了。”

    這是他能給出的僅有的祝福，上了戰場，僅剩下的願望就只有這個了。

    扎克羅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組織著手下計程車兵把江天林幾人帶下城牆。

    這一次的獸潮遠超所有人的預料，現在羅德爾的城衛軍已經全面調動起來，包括城裏的冒險者協會和魔術師協會，兩大職業公會已經開始動員成員。

    但是就算是這樣，情況依然不樂觀。

    真正有實力的冒險者早在冒險者協會發布限時委託的時候就上了城牆，現在城裏狀態還完好的冒險者不是新手就是那種快要退役的家/夥，戰鬥力未必還比得上訓練有素的城衛軍。至於魔術師協會的情況，更加不妙。

    魔術師本身就不適合守城，更適合小股出擊，面對這種大規模的戰場，魔術師也只能分散開來，作為應急戰力存在。

    如果一開始規模的獸潮再來兩到三波，羅德爾城恐怕就要失守了！

    走下城牆，江天林把直刀收進刀鞘，領了食物就在城牆腳下找地方坐下，慢慢吃著。

    他開始思考逃跑的路線了。

    江天林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那種會爲了陌生人奮不顧身的人，如果情況不錯，他當然願意出一把力。但是眼下顯然不是這樣，不只是他，其實很多冒險者已經打起了退堂鼓在思考自己的退路。

    只是他們不像江天林是純粹的外來者，要走也很難自己一個人一走了之。

    這座城市到底會走向何方？

    江天林默默吃完自己的食物，起身，向着旅館的方向走去。

    他要去好好找找紐拉。

    如果她在，說不定會有辦法。

    ······

    “九！”

    小丑面具直接開始倒數，沒有一點點猶豫。

    紐拉的身體僵住了，背後開始冒冷汗。

    “八！”

    這個人是來真的！他到底是怎麼看到我的！

    “七！”

    怎麼辦？現身？逃走？現在要是逃走了，羅德爾怎麼辦！

    “六！”

    談判？有機會嗎？我手上一張牌都沒有！

    “五！”

    小丑面具的聲音不急不緩，隔著固定的時間響起。透過面具的眼睛，紐拉看見了他漆黑的雙眼，看不到情緒的波動，就好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幽井。

    紐拉抬手，撤掉了隱身術式。

    披著寬大斗篷的紐拉從空氣中浮現。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小丑面具收起自己的手指，面具下的人似乎笑了笑。

    “你知道人和野獸最大的差距在哪裏嗎？”

    “人會思考，會衡量，會設定陷阱。”小丑面具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但是野獸不會！”

    “當那個教司告訴我有陌生的魔力波動出現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的目的不在於偵查，而是想要引我出來了。”

    “一個合格的探子不會露出這種破綻，而如果你不合格，也不可能來到這裏。”

    小丑面具鎖定紐拉的雙眼，猩紅的眸子一動不動。

    “現在，告訴我，你為誰而工作！”

    “你覺得我會說嗎。”紐拉冷笑一聲，“而且，是什麼讓你產生了我現身就意味著放棄這種錯覺！”

    紐拉動了！腳步向前邁出的瞬間，狂暴的魔力同時爆發，刺眼的電光佔據了小丑面具所有的視野，紐拉的身形在魔力狂潮中直接消失！

    雷暴！

    紐拉一出手就是強大的魔力攻擊！

    龐大的魔力從體/內傾瀉而出，凝結成無數閃電射向小丑面具！

    每一道閃電都相當於一道三/級魔術師的攻擊，幾十到這樣一瞬間放出，就算是紐拉也相當不容易。

    但是紐拉很清楚，這種程度的攻擊對於小丑面具來說算不了什麼，只能起到拖延時間的作用。

    因此，攻擊甚至還沒有命中，紐拉就開始準備第二個術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