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從遠處收回，落在吉克的身上。

    “第一次死亡之前，有什麼想說的嗎。”零撓了撓臉，“我自認還是相當人道的，只要你按著我的規則來辦事，我一般不會折/騰你。”

    “你到底是什麼人？”

    吉克看著零的臉，呼吸有些不穩。

    他能夠清楚地感知到，零剛纔絕對沒有呼叫比他更多的魔力！

    瞬間出力維持在特級魔術師的水平，但是卻輕易擋下了天級魔術師甚至靈級魔術師水平的攻擊！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是個怪物啊。”

    “你開玩笑的吧。”吉克乾笑一聲，“哪有人會說自己是怪物的啊。”

    “沒有辦法，我這人比較實在，不喜歡騙人。”零搓了搓鼻子，兩手一攤，“你要說的就是這些了？那我就送你上路了。死過一次你應該也會有點長進，下一次不要再那麼貿然出手了。”

    食指和拇指貼合，扣下。

    一聲脆響，火焰從吉克的腳下升起！

    吉克想要閃避，但是周圍的魔力卻在第一時間擾亂了他體/內的魔力迴圈。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吉克直接癱軟在火焰中。

    熾/熱的火焰跳動著把吉克吞噬，但是吉克最後連一句慘叫都沒來得及喊出。

    強烈的劇痛直接淹沒了他的意識，讓他無法做出準確的反應。

    那種身體被灼燒的感覺，就好像無數野獸同時噬咬，每一寸的身體向大腦傳遞的就只有痛感。

    彷彿沒有盡頭的痛苦中，吉克終於失去了意識。

    ······

    不知道過了多久，吉克的身體抽/動一下。

    眼睛緩緩睜開，入目還是素白的天花板，水墨畫般的雲彩流動著。明亮而柔和的光線不知道從哪裏來，照亮整個空間。

    這是···第幾次了？

    反覆的痛苦、昏迷、醒來的輪迴已經把吉克推向極限。

    他的肉/體或許已經完全恢復，但是精神上的創傷從來都不比身體的傷口。雖然沒有那麼容易受傷，然而如果真的受傷，其恢復過程也比身體慢多了。

    吉克躺在地上，周圍是熟悉的魔力，背後是冰涼的地板。眼珠轉動，一個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孩蹲在一邊，手裏拿著一根雪糕一樣的東西舔著。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但是發出來的卻是乾癟的氣聲。喉頭動了動，吉克終於找回嗓子的用法，乾咳幾聲，發出了正常的聲音。

    “這是第幾次了。”

    身體的機能還沒有完全恢復，因此吉克的視線焦點只有一部分在男孩臉上。

    這是第幾次嘗試之後開始出現的症狀？

    吉克已經不記得了。

    只知道每一次醒來之後恢復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候他也會想，會不會就這麼永遠無法恢復，躺在地上，就好像一條死狗。無人關心無人可憐，死掉之後也只會發出惡臭什麼都沒有辦法留下。

    聽上去相當糟糕，但是這正是適合那些一無所成的失敗者的下場不是嗎。

    計劃了那麼久籌劃了那麼多，結果最後被亂入的家/夥把所有一切都攪亂。

    其實說到底還是自己太自大了，隨便選擇了那個半精靈。

    如果不是一時興起選擇了那個半精靈，計劃的進展應該會順利很多吧。

    “我算算啊，”男孩把雪糕咬住，翻了翻手指，重新拿住雪糕，“大概兩百次了，這才五分之一而已，你的機會還不少啊。”

    兩百次的嘗試，意味著兩百次的死亡，意味著沒有一次接近成功。

    能量攻擊、實體攻擊，範圍攻擊、單體攻擊，法則攻擊、概念攻擊，所有吉克能想到的辦法都試過了一遍，但是最後還是沒有靠近成功一步。

    擋下來的總是那根修長手指，有些白，內側長滿了老繭。

    明明是同樣的出力，但是不管吉克如何蓄力，如何改變魔力的應用，如何絞盡腦汁分散零的注意力，最後還是免不了一敗塗地。

    “我已經累了。”吉克恢復了對於肌肉的控制。

    他偏頭看著蹲在邊上吃雪糕的零，這個看上去只有十七歲的男孩有著清秀的外表，但是這之下隱藏的卻是真正的惡魔。

    “我看的出來。”零點點頭，“人類總是這樣，無論開始的時候多麼豪情壯志或者歇斯底里，脆弱的精神和肉/體總是會讓他們像火堆一樣，最終只剩下灰燼。”

    “還需要繼續下去嗎。我像放棄了。”

    吉克看著零，眼神裡局然流露出哀求的意味。

    他曾經那麼自信那麼高傲，滿懷雄心想要顛覆世界尋找自己的一席之地，但是現在卻死狗一樣躺在地上，哀求別人殺掉他。

    真是可悲的對比。

    “不，你不會放棄的。”零搖了搖頭，咬著雪糕站起來，“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因為曾經我的兄弟也是你這樣的人。當然，最後他也失去了幾乎所有，因為選擇了這條路就註定一生都要在荊棘叢裡摸爬滾打。”

    “但是，愈是這樣，你們就愈是不願意放棄。因為那意味著你們之前的投入、之前的付出全部都等於白費。”零兩三口吃乾淨雪糕，一雙手背在身後，抬著頭繞著吉克開始踱步，“你們不會接受這樣的結束，因為你們都是賭徒。”

    “你們相信自己一定會回本。”

    “然後紅著眼睛把自己最後的籌碼壓上。”

    繞著吉克轉了一圈又一圈，吉克動作緩慢地坐了起來，零最後在吉克正面停下。

    兩人對視，零的臉上露出那種冰冷的沒有什麼情緒的臉譜一樣的微笑，就好像給自己戴上一層光滑的面具。

    於是殺人的時候就沒有了恐懼。

    “你還有八百次機會。”零說的很慢，幾乎一字一頓，“八百次機會，足夠把任何普通人訓練成為致命的頂尖殺手，而你卻沒有信心殺死一個魔力通量和你一樣的人？”

    沒有什麼激烈的言辭，但是每一字每一句都準準地刺在吉克僅有的自信上。

    就好像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輕巧地纏在你的脖子上，雖然一動不動，但是已經能讓你身體僵硬渾身發冷。

    你明知道它帶著劇毒，卻沒有辦法把它摘下來。

    ps:昨天手滑不小心把後續章節發上去了=_=，影響到大家閱讀體驗真是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