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來嘲諷我的嗎。”江天林的眉毛開始皺起。

    “不，我是來看你的。”蘇紫搖搖頭，視線在江天林臉上停了幾秒又回到手中的蘋果上，“來看你死了沒有。不過現在看起來還活蹦亂跳的，能說能罵···沒什麼事嘛。”

    “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跟人渣不需要好好說話。”蘇紫冷冷地答道，手中的動作連貫而迅速。

    “我哪裏人渣了！”江天林覺得自己最大的可能不是死在其他人手裏，而是被蘇紫氣死。

    “離家出走，逃課，打架，我實在想不到比你更差勁的高中生了。”蘇紫頭也不抬地說道，“而且還擅自違反約定。”

    “喂喂喂！我有你說的那麼差勁嗎！”

    “沒錯，你就是比壞掉的垃圾處理站還差勁。”

    “壞掉的垃圾處理站是什麼鬼啊！你是想說我和垃圾一樣嗎！毒舌女人！”

    “你那樣說，垃圾會很困擾的，巨大的人形垃圾。”

    “啊！好過分！你居然說我是人形垃圾！”

    “抱歉，剛纔是口誤了，連人形都沒有的垃圾。”

    “喂！更過分了好吧！我不記得我有教過比這種東西啊！”

    “誒，你是說垃圾這個詞嗎？剛纔見到你的一瞬間他就出現在我的腦海裏了啊！”

    “不要說的垃圾這個詞好像是為我而生一樣的啊！你個惡劣的傢伙！”

    “如果你這樣要求的話，那我就努力組織一些語言讓垃圾這個詞看起來跟你沒關係好了。”

    “什麼叫看起來沒關係啊！”

    “就像字面意義一樣，要是讓別人知道自己跟你呼吸同一個片區下的空氣，他們也會很困擾吧。”

    “輕描淡寫的就剝奪了我的生存權利啊！”

    “削好了，要吃嗎？”

    “削什麼？吃什麼？你又在想什麼新的毒舌嗎！”

    “蘋果啦蘋果！你吃不吃？”

    江天林呆了一下，這才注意到蘇紫手裏的蘋果已經削好了皮。剛纔雖然嘴上不饒人，但是蘇紫手上的動作也不慢，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把蘋果削好了。江天林看著雪白的果肉，嚥了口唾沫，想要伸手去接。

    什麼都沒發生。

    右手沒有執行大腦發出的指令。

    江天林僵在床上，表情僵硬。

    “什麼意思啊你，吃不吃？”蘇紫不耐煩的把視線從蘋果上移開，瞪視著江天林，“什麼鬼啊你那表情，簡直像便秘了一樣。”

    不，比便秘還糟糕，說是人生大危機也不過分啊！

    “我···我現在動不了···除了脖子以上的部分。”

    “哈？”蘇紫愣了一秒，回過神來，驚叫，“哈——！那不是很糟糕嗎你個白痴！全身癱瘓啊！你為什麼還笑得出來，你腦子是被火車撞了嗎！”

    不，如果是被火車撞了的話你大概就連我的屍體都見不到了。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個白痴！把自己的身體弄得破破爛爛很有意思嗎！”

    “不···你聽我說···”

    江天林想解釋，但是蘇紫沒給他機會。

    “不要解釋了！從以前就是這樣，每次都要逞英雄，也不管自己身體吃不吃的消，非要弄得自己遍體凌傷才肯罷休。”

    “也不是我想要這樣啊···你知道的，那時候我是個急性子，最見不慣有人被欺負···況且，我的自愈能力還挺不錯的說。”江天林還想盡最後的努力。

    “自愈能力好就可以亂來嗎！你知不知道我每次都提心吊膽，生怕第二天就看不到你了！這下好了吧，全身癱瘓！做一個廢人你就高興了！那還不如當初讓我打斷你的腿！”

    蘇紫瞪視著江天林，語氣兇厲眼神卻軟弱，恐懼和後怕佔據了她的心神。

    江天林默然，知道自己這回是真的嚇到她了。從小做著英雄夢的江天林總是把自己弄得一身傷，直到他明白正義感並不代表正義情況纔有所好轉，而從頭到尾一隻幫他處理傷口的都是蘇紫。

    想來李長勝通知她的時候也不會跟她直說自己遇上了殺人犯，八成是說他發生意外受了傷之類的，但是足以全身癱瘓的傷勢，與死亡也不過一線之隔吧。

    肉體上的傷口可以癒合，但是死亡是無解的。

    自己當時真的是無心的嗎？明明一起打工的同伴已經提醒過了。

    “對不起······”江天林說道。

    蘇紫深吸兩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淡淡的問道：“怎麼回事？”

    “這個···這個全身癱瘓，大概是暫時的，不會永遠這樣。”

    “什麼意思，你又想騙我？”蘇紫皺起眉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的謊話也太可笑了。”

    “不！我絕對沒有騙你的意思！是醫生這樣說的，至少他是這樣對我說的。”江天林緩緩說道，“我的醫生，他是這樣說的，說這是一種罕見的身體保護機制，不會永遠繼續下去。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醫生！”

    “那你果然還是惹了什麼麻煩了吧！”蘇紫斷言。

    “說是麻煩也不太對······”江天林有些尷尬地把視線從蘇紫的臉上移開。

    “恩？”蘇紫伸手強行把江天林的頭擺正，“怎麼回事？”

    “那個···”江天林嘗試掙脫蘇紫的鉗制，但發現這除了會讓他的脖子扭傷以外毫無意義，只好放棄，“其實···我遇上了殺人狂···還目擊了他殺人···”

    病房裏死一般的寂靜。

    蘇紫默默地鬆開手，坐好：“我回去會開始著手準備你的葬禮的，暫時我們還是不要見面好了。”

    “那你還要我怎樣！目擊了殺人犯的殺人過程···那種傢伙都是瘋子你不知道嗎！搞不好他已經混進這家醫院了啊！他不可能放任任何知道他外貌的人活下去的！你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嗎！現在還一副優哉遊哉的樣子！”

    “我也明白啊···你說的我都明白啊！可是···有什麼辦法啊！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了···就像你說的，最近我們還是不要見面了，免得你受到牽連···他的目標現在應該還只有我一個人。而且，警方也不會坐視不管的，畢竟我也算是個重要的證人了。”江天林故作輕鬆地說道。

    “你是白痴嗎！事到如今我怎麼可能丟下你不管！”蘇紫帶著鄙視的眼神說道，話語裡夾雜著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每次都要惹出一大堆麻煩來才罷休，你還真是精力旺盛啊！明天開始我會搬到你現在的住處，學校那邊我可以請長假。兩個人應對起來也比較輕鬆一點。”

    江天林默然。他很清楚蘇紫的性格，這個看似性格惡劣實則不但性格惡劣而且毒舌的女孩和他一樣倔強，她所決定的事還沒有人能讓她改變。

    因此江天林也沒想過浪費口舌勸她變主意，有這精力還不如多想想怎麼應對接下來會到來的危機。

    “離叔最近怎麼樣？”江天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