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哪裏？

    周圍是完全陌生的場景，造型怪異的高樓在兩邊高/聳，昏黃的陽光從高樓中間灑下來，給這個看上去像是一條街道的地方披上一份神秘的色彩。

    也稍稍沖淡了巷子裡的血腥味——就在吉克的面前，是一具殘屍，還有一個哀嚎著的男人。

    髮色蒼白的少年提著利刃。

    兇手？

    吉克回頭，無數破碎的場景洪流一般衝進他的腦海！

    巷道的盡頭，是一個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的大男孩。

    ······

    昏暗的巷道，江天林呆立在原地，默默注視著小巷另一端的模糊人形，表情一向都很豐富的臉上現在只剩下僵硬的苦笑。

    他原本以為再也不會遇上這種場景，然而一切都發生的那麼突然，令人猝不及防。

    死亡總是和人不期而遇。

    赤紅得刺眼的鮮血在地上肆意流淌，倒地的中年人胸口微微起伏。如果說他看起來還能搶救一下的話，那另一個人看上去就不妙了。看身形那似乎是個女/人，同樣倒地不起，身/下血跡刺眼，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當然不會有什麼動靜。

    江天林從未見過脖子斷了還能動的。

    這裏發生了什麼？

    思維在目擊了現場的瞬間中斷，江天林只覺得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但是無需思考他也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一切都是那麼明確。

    沒有錯，和那時一樣，這裏，是兇殺案的現場。

    兇手極其惡劣地將女/人一刀斷頭，又慢絲條理地用恐懼和鐵刃摧毀男人的心理防線。他實在是一個老手，瞭解受傷與死亡是怎麼一回事，知道恐懼為何物，明白人類心理的的脆弱，就像江天林在電視裡看到的叢/林豹，以玩/弄獵物取樂。

    兇手與被害人在這個狹小陰暗的巷子裡構成了最原始最野蠻的生態，兇手是獵人而被害人是獵物。

    至於江天林？他是某隻亂入的猴子，但也許會成為第三個獵物也不一定？

    模糊的人形微微直起身子，抬頭看向江天林，一對殷紅如血的眸子格外刺眼。藉着這個機會，江天林終於看清了那人的外貌與身形。

    真是絕妙的發展，這時會出現在兇殺現場的人有哪些？如果說他是目擊者，而警/察還遲遲未來，那還剩什麼人？

    答案只有一個。

    模糊人形手中滴血的鐵刃揭曉了答案。

    或許是物極必反？知道了答案的江天林反倒不那麼恐懼···至少他還有精力去驚訝殺人犯年輕得過分的外貌：從面容上看殺人犯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身形也不壯碩，甚至可以說是瘦弱，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會是連環殺人犯。

    “南郊最近發生了連環殺人案。”

    “已經死了十幾個人了！但卻沒有人見過兇手的樣子！”

    “硬要講特徵的話，聽說那個兇手有一雙紅色的眼睛。簡直像是都市傳說一樣。”

    血紅的···眼睛。

    江天林回憶起今天下班時一同打工的同伴說過的話，看著殺人少年的臉，那雙殷紅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線下似乎會發光，令人不禁聯想到各類文學作品裏的吸血鬼。

    真的像是都市傳說一樣嘞。江天林暗自想道。

    “你···都看到了嗎？”殺人少年頓了頓，有些遲疑地開口問道，聲音聽起來意外的帶著幾分弱氣。

    該說看到了···嗎？情況很明顯吧喂！可是···江天林瞄了一眼殺人少年手裏猶自滴血的鐵刃，果斷搖頭：“沒有！我什麼都沒有看到！”

    真是自己都看不下去的謊言，只要智商正常都看的出來吧！

    要死了···再也看不到玩不了我的那些珍藏了······

    預想中的攻擊與嘲諷沒有降臨，江天林看著殺人少年很認真的長舒一口氣，帶著幾分慶幸低聲說道：“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誒？”江天林愣在原地。

    發展方向似乎不對？

    “不用跟你動手真是太好了呢。”少年有些靦腆的笑了起來。

    不得不說的是，少年的臉確實極具迷惑性，清秀的五官讓他看上去帶著幾分女孩子的弱氣，一笑起來就連那雙血瞳看起來都柔和不少。

    “誒？”江天林繼續呆滯在原地，看著劇情向着岔路狂奔。

    “我···我叫可拉，也許···算了，今天就這樣吧。再見啦，初次見面的大哥哥！”殺人少年弱弱地笑著，微微躬身，緩緩後退。

    江天林看著他移動，神經如弓弦般緊繃。雖然現在看來這個殺人犯意外的腦袋有些毛病，但是天知道他下一秒會不會突然撲過來？你永遠無法預測瘋子的思維。正常而且理智的人想來也不會變成殺人狂。

    “阿拉！”少年的腳步突然頓住，面帶微笑的說出了讓江天林大驚失色的話語，“差點忘記了···還有隻蟲子沒有解決呢！”

    不是說了不殺我嗎！

    江天林緊繃的那條弓弦崩斷，理智無法剋制求生的慾望，身體不可逆地實踐躲閃的衝動。

    然而攻擊的指向卻不是他的方向。他看著少年微笑著，亮銀色的光芒凝聚在手掌邊緣，手掌甩動，空氣震動，在亮銀色光芒的引導下凝結成足以輕鬆斬開鋼筋的無形刀刃。刀刃脫手，飛行，毫無遲滯的劃過倒地男人的脖頸，鮮紅的血從巨/大的創口噴濺而出。

    向一旁躲閃的江天林因為身體的慣性而倒地，不知道該驚喜還是悲哀，眼前只有一片刺眼的鮮紅，就連恐懼和尖叫都忘在了腦後。

    他盲目地喘/息，看著男人的屍體，不知該露出什麼表情。

    結果到頭來···還是誰都沒活下來嗎。

    等他回過神來已經是十幾分鍾後，殺人少年早已鴻飛冥冥，陽光徹底從小巷裏消失。大概是小巷偏僻的緣故，江天林失神的十幾分鍾裡，沒有任何人從小巷裏經過。不到百米長的狹小巷子裡就只有江天林一個人···外加一男一女兩具屍體。

    江天林從口袋裏摸出手機，試圖起身，卻發現雙/腿沒有一點力氣，索性向後一躺，仰望著上空被夕陽染紅的雲煙，用還在顫/抖的手撥通了警局的電話。

    “喂，警/察局嗎？小爺現在和兩具屍體躺在一起，嚇得腿軟走不動道，你們誰過來拉小爺一把！”

    報上地址後，也不管對方是否聽清，江天林隨手把手機扔在一邊，自嘲似的笑了起來：“和屍體睡在一起···簡直是個變/態。”

    話音未落，海潮般的疲倦直接淹沒了江天林的意識，五感逐漸消失，靈魂像是在冰冷的海水裏不斷下沉，唯有頭頂微微發光，四周只有無論如何也無法驅散的黑暗。

    原來屍體聞起來都是一樣的。

    最後的念頭像是一串氣泡浮上海面，頭頂的亮光也在同一時間暗淡，意識離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