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魏琛連忙伸出手來要扶師南湘起身，師南湘也未推拒，站起身來。

    “沈將軍……”師南湘看著沈魏琛的眼睛，猶疑半天，最後開口道：“我，我知道你要做什麼。你是要殺了當今皇上來複仇對不對？”

    沈魏琛明眸一眯，沉聲道：“莫要胡說八道。”

    他心中實際上是有些慌亂的。這個女人，不僅知道自己擁有申秋和沈魏琛兩個身份，居然還清楚自己的家世。關於報仇這件事，沈魏琛確信只有顧朗琪和幾個安慶王府的舊臣知道；兩個身份他更是隻對顧朗琪說過。這師南湘，到底是何方神聖？！

    沈魏琛雖然心中思緒萬千，但並不顯露於面上，臉上仍然是風輕雲淡，淡定自若。

    師南湘默默觀察了沈魏琛表情半晌，也沒看出什麼端倪來，只好作罷，繼續道：“沈將軍，你不要小瞧了我的情報網，也不要問我究竟是如何得知的。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殺了哈里比，救了榮國，就是我的大恩人。今生今世，你若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就儘管說來，我一定竭盡全力幫助你。就算這件事情是幫你殺掉那個可怕的顧國皇帝……”

    “好了，別說了。”沈魏琛打斷她。既沒有接受她的回報，但也沒有拒絕，只是轉移話題道：“你是怎麼跑出來的？你們榮國境內的陀利軍呢？”

    師南湘見他不想提這件事，便聰明地止住了話題。她相信，沈魏琛總有一天會來讓她協助完成復仇目標的。師南湘接了沈魏琛的話：“我跟牧野瞅準了機會，趁哈里比在下面出戰的時候從靖康城後門逃跑了。之前，我早就預料到哈里比會提前讓駐守在榮國境內的陀利軍發難，直接侵佔我們榮國。所以我早就派人下了命令，暗中準備先發制人，控制住陀利軍。所以陀利軍還沒還得及執行哈里比的命令，就猝不及防地被我們打出境內了，他們現在應該在穿越大沙漠，準備逃回他們自己的部落。”

    沈魏琛點點頭，他知道白越早就在沙漠那頭領兵嚴陣以待了。這些以為自己逃出生天，妄圖回去調養生息捲土重來的陀利軍逃不過被白越千辛萬苦尋回來的部族屠殺的命運。這是向來與世無爭的羊和族對滅族兇手的報復，也是作惡多端的陀利軍應得的報應，沒有什麼殘忍不殘忍之說。

    遠方傳來轟隆的馬蹄聲，沈魏琛和師南湘循著聲音望去，是一線天入口一端。昏暗雪川的狹隘裂縫間，遠方明亮成一點的入川處飛沙彌漫，黑影攢動，看來是其餘逃跑的陀利族和顧國的追兵已經過來了。

    “沈將軍，我們要不要躲避一下？這樣下去，我們可是會被踩成肉餅噢。”師南湘笑道。一片昏暗之中，也能看見她明媚的笑顏，果然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沈魏琛也回以溫和一笑：“我的馬嚇跑了，沈某就麻煩國師了。”

    師南湘便從不遠處牽來自己掩在凸出一塊石頭後的白馬，駿馬打了個響鼻，頗為威風地甩了甩尾巴，小跑著被師南湘牽了過來。

    沈魏琛做了個請的手勢，師南湘一笑，翻身上了馬。沈魏琛也上了馬，兩人大大方方地共乘一馬，揚鞭沿著一線天朝榮國地界而去。他擊殺哈里比的地方距離一線天的盡頭已經不遠，兩人很快便出了狹隘山縫，眼前頓時豁然開朗，又是一片雪原，兩人又駕著馬跑了不少時間。

    “沈將軍，您該下馬了。不然若是被某些人看到，可是會吃醋的。”師南湘坐在沈魏琛身前，沈魏琛看不見她的表情，但能聽出她語氣中的調侃。

    沈魏琛面色一紅，原本冷哼一聲不予理會，但身體卻不聽使喚，還是勒馬停了下來，然後翻身下了馬。

    沈魏琛：“……”他有點解釋不了自己這些下意識的動作。

    也許是他剛纔，想象了一下佔有慾很強的顧某人看到此情此景的反應？

    沈魏琛妄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便主動牽著馬慢慢走了起來。師南湘沒有下馬，便非常悠然地享受著顧國這位叱吒風雲的大將軍為他牽馬散步的待遇。她得意地想，怕是顧國至高無上的九五之尊顧子宸也沒享受過這服務。

    師南湘看他難堪地咬著唇不說話，輕笑了一聲，抬起頭來看著自己被皚皚白雪覆蓋的國家，眉眼中盡是溫柔。

    “你看，這些地方，都是田地。現在是深冬，所以已經被大雪覆蓋了。等到開春，這些冰雪就會消融，化作雪水滋養土地。夏天時，蔥茵嶺上的冰雪也會融化，潺潺流水而下，這裏又將是孕育柔嫩生命的一片綠色……”

    師南湘喃喃道。沈魏琛順著她的目光極目望去，雖然只是看到一片又一片的雪原，但聽著師南湘說話，他似乎也能看到師南湘口中生機盎然的生命原野，不由得心中一動。

    沈魏琛笑道：“可惜了，打完仗了，我這就要回京都了。怕是無緣看國師說的美景了。”

    “沈將軍，我們榮國的大門隨時為你們敞開，任何時候你可以隨意來玩。”師南湘承諾道。

    “可是，我要是被當成入侵你們榮國的人，把我抓起來可怎麼整？”沈魏琛半開玩笑道。

    師南湘勾起唇來：“沈將軍，可還記得我們王子給你的信物？”

    那塊鬆墨寶玉？

    沈魏琛從懷裏摸了摸，掏出來那小巧玉佩，遞給師南湘：“仗也打完了，我們也不需要這個傳信了。我對威脅你們榮國沒興趣，拿回去罷。”

    師南湘伸手接過，沈魏琛剛想收回手來，師南湘卻拉住了他的手：“等等。”

    沈魏琛挑挑眉，感覺手中又被放入了什麼東西。他收回手來端詳一下，發現這又是一塊小小的玉，上面還拴著根紅繩。和鬆墨玉不一樣，這塊玉是淡紫色的，裡面還隱隱泛着紅光，整塊玉通透可人，摩挲起來也是溫潤舒適，想來也是塊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