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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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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鬆墨名玉

    杜寅被安葬在了避摩城後的雪山腳下。北疆全境幾乎滿是凍土,只有雪山腳下受冰雪融水所繞,才能勉強鏟得起些土來,能把人埋起來。

    大雪又飄揚萬里,瞬間就把埋葬唐寅的土丘吞沒,恍若從未存在過。

    至於那日行刺的兇手,他一刀讓唐寅斃命後,就被反應過來的馮世虎一把揪住。別人還未來得及勸阻,馮世虎怒吼著用馬刀活活把對方亂刀砍死了。若不是常厲奪下他的刀,馮世虎說不定就要在皇帝面前把這人剁成肉醬了。

    人既然已經去了,便再無挽回餘地。馮世虎親手埋葬了自己愛將,也並未因杜寅之死而過分消沉,反而是非常積極地主動去翻找到了杜寅提到的名錄,把上面的名字對應計程車兵一個一個揪出來殺掉。

    這裏麵,有望風而逃的,有不知所措的,也有哭喊求饒的;有營長,有守衛,也有普通小兵。馮世虎一個都未放過,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地斬掉。他就是如此愛憎分明之人,叛國賣主就是作為軍中將領的他最不能容忍之事,之前再大的情誼也都一筆勾銷。然而杜寅又是一個例外,馮世虎既同情,又憤恨,既恨不得殺了他,又看不得他死。

    “也許這對杜寅而言,就是最好的結局吧。”沈魏琛晃了晃小小的酒杯,裡面淺淺的酒液隨之晃動,漣起波瀾。

    顧子宸看了看沈魏琛手裏的美酒,又看了看自己手裏散發詭異苦味的黑乎乎藥湯,心裏十分鬱悶,隨口接道:“是吧。”

    沈魏琛側頭看顧子宸,看見他鬱悶的表情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咳嗽了聲後又一本正經道:“皇上您原本傷重就未愈,又受到了刺客行刺的驚喜,現在當然要好好吃補藥靜養,就不要喝些酒什麼的了。”

    顧子宸無奈,只好苦哈哈地低頭喝那碗藥,真是被這個人管的死死的。

    不過,顧子宸覺得自己心裏好像也談不上有多麼不願意,甚至還有點……愉悅。

    想到這裏,顧子宸瞬間嗆了一下,手裏的藥碗都險些打翻,嘴角沾了不少藥液。

    沈魏琛神情瞬間緊張起來,連忙放下酒杯,拿著錦帛湊過來給顧子宸擦嘴,一邊擦還忍不住張口斥責他:“你想什麼呢?喝個藥都能嗆到!沒大礙吧?

    溫暖透過柔軟順滑的布料傳到了顧子宸嘴角,沈魏琛擦得力道適中,耐心而柔和,猶如是在擦他心愛的輕劍一般。

    顧子宸情不自禁伸出手來握住沈魏琛的手腕,張嘴欲說話,沈魏琛卻一下子把錦帛擋在了顧子宸的嘴上,阻止了他說騷話。

    明明顧子宸還什麼都沒說,沈魏琛的耳根倒是已經紅透了,好像預見顧子宸要說什麼一樣。

    顧子宸輕笑一聲,伸手把那錦帛從嘴上移開:“好了,不就嗆了一口嗎,這麼緊張幹嘛?”

    “當然要緊張了,現在大家都知道你是皇上,你現在要是突發意外死了,這仗還打不打了!”沈魏琛嚴肅道,一臉認真。

    “我哪有那麼容易死,那麼絕命的毒在我身上,我還活的好好的呢。”顧子宸悠悠道。

    沈魏琛一時語塞,只好轉移話題道:“對了,我還沒跟你說榮國的事情呢。”

    顧子宸點點頭,沈魏琛便去營帳外讓守著門計程車兵去叫常厲、李程義、宋世虎過來。

    幾位將軍不多時便風風火火趕了過來,沈魏琛也就不再廢話,待到他們都向顧子宸行禮完畢之後便從懷裏掏出當時榮牧野給他的玉佩來。眾人皆是一臉驚奇,尤其是從小便喜好閱覽、見多識廣的李程義

    “這——這是鬆墨玉!”李程義驚呼道,沈魏琛便順手把玉佩遞給了他,李程義手裏捏著玉佩,不斷摩挲,十分驚喜。

    常厲哭笑不得道:“我看你倒真不像是個武將,反而更像個讀書的秀才啊,怎麼啥都知道?

    李程義白了他一眼:“你個大老粗懂什麼,讀書乃上品,讀書萬卷,格局自在心中,對帶兵打仗只有利無害!你從小就不好讀書,怎長得這麼大了還是……唉!罷了!”他也懶得繼續再跟看見書本就頭疼的常厲理論讀書的重要性,繼續數起這奇玉的來歷:“《廊間奇物》上有過關於鬆墨玉的記載。此等絕世美玉只產於蔥茵嶺山腳下,而且我們顧國沒有,只在山嶺北邊的榮國才產,當真是集日月精華、天時地利而成。此玉的產量不大,品質如此高的更是難見。書上記載,榮國皇室中有一塊傳國寶玉,就是用鬆墨玉製成的。所以神威將軍,你這玉是不是……

    沈魏琛點點頭:“此玉正是榮國王子榮牧野予我的。”

    顧子宸在一邊開了口,語氣有些不悅:“榮牧野給你這個幹嘛?”

    “我覺得……這是作為信物吧。”沈魏琛回道,“在城中被困的時候,榮國軍師幫我避開了陀利軍的追捕,讓我躲了一躲,算是救了我。也是在那個時候,她跟我說明了榮國現在的處境其實並不容樂觀,陀利族利用完他們攻打下我國後,必定會過河拆橋,把他們榮國也一併攻下來。”

    “你是說……她在向我們求援?”馮世虎道。

    沈魏琛點點頭:“在我看來是這樣的,她代表著整個榮國,希望與我們結盟。”

    顧子宸忽然就冷笑一聲,道:“這狂妄小兒,當顧國是什麼?想騷擾時便騷擾,想結盟時便結盟?她就不怕朕也反悔,滅了陀利蠻夷後也順道拿他們血祭北疆犧牲的兵將?”

    將軍營帳中陷入了一片沉默,大家都不敢再說話,生怕觸了這位脾氣不太好的君主黴頭。

    沈魏琛猜,也許是師南湘對同是漢人王朝的顧國心存僥倖,陀利族必然會置他們於死地,但顧子宸卻有可能念血統之情放過他們。這個女人是在賭,可真是膽大。沈魏琛對她是哭笑不得,卻也著實敬畏這樣的一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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