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不是時候，白越閉上眼，勉強壓下了心中翻騰的鮮血和怒意，復又睜開眼後，又是一片清明。

    白越道：“哥哥，小弟還有一事不明白。我們陀利族戰力如此強大，為何還要依仗那榮國？想要他們糧食和地盤做後備的話，直接將他們打下來不就行了嗎？為何還要如此大費周折與他們結成同盟？”

    那陀利俘虜見白越騎著馬已經奔波了十幾裡地，直朝靖康城飛奔而去，心中最後一點疑慮也徹底消散，聽見白越這樣問便朗聲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雖然榮國人懦弱又奸詐，完全沒有資格跟我們族人同起同坐，但是他們的腦子可是一頂一的。這次是他們害怕被我們攻陷，才主動來找我們陀利結盟。我們可是佔了上風的，我們大可藉着‘遠援’的藉口來索要他們的糧食錢財還有人馬，當然，還有他們那位所謂的‘天下第一聰明人’，她佈局之術，那可是天下無敵啊。”

    白越：“是誰？”

    陀利俘虜繼續喋喋不休：“自然就是他們那個美人國師，你可不知道，我見過她，美得我都差點把持不住了，哈哈哈……”他又露出了yin蕩而猥瑣的笑容，幸而白越在他身後看不見，要不然必定會忍不住踢他下馬。

    “反正我們隨便打個藉口就能他們的糧食都搶光了，到時候一用完他們的地盤和謀策，我們就滅了他們國，把那些美人都搶過來！”陀利俘虜興奮道。

    白越：“可是哥哥剛纔都說那軍師是天下第一聰明人了，怎麼會察覺不到我們的意圖？都統就不怕他們起了異心和顧國聯合在一起嗎？”

    陀利俘虜讚歎道：“你小子腦子還行啊，這也能找想到。不過我們倒真是不懼這事兒，他們現在想反水，可是來不及了！雖然我們現在光在靖康城和其他的小城池就放了二十萬將士，但是我們還有十萬人在榮國境內嚴陣以待呢，而且……我們可是抓了他們王子，他們當然不再敢反！”說罷還得意地笑了笑。

    白越挑挑眉，不動聲色地扯了扯馬韁，讓駿馬的速度略略慢了下來，勾起唇道：“是嗎，那這可真是卑鄙極了啊。”

    陀利俘虜眉毛一皺，覺出白越語氣不對，但並未細想，只是很疑惑地開口：“弟，你這是何——啊！！”

    俘虜話音未落，就被白越猛然掀到了地上去，駿馬繼而被扯住朝旁邊一轉向，一蹄子就狠狠踩上了陀利俘虜的肚子上。那俘虜被猛踩一下，狂“噗”出一大口血，渾身的舊傷登時發作起來，疼得再無法動彈。

    “你——究竟是誰？！”俘虜虛弱仰躺在地上，憤怒地瞪著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白越，眼睜睜看著他臉上露出一副嘲諷的笑來，心中又驚又怒。

    白越舉起手裏弓箭，一邊悠悠瞄準他，一邊冷笑著開口：“我是取你們陀利狗命的人。”

    滿弓，鬆弦。

    陀利俘虜還來不及再應聲大罵，就被白越一箭穿喉，鮮血霎時間爭先恐後地從他脖頸處噴涌而出。陀利人大睜著充斥恐懼的眼睛，瞬間失了生息。

    白越恐髒了自己的眼，再未看他一眼，調轉馬頭回城覆命去了。

    蒼茫北疆不知何時已經再度飄起了紛揚大雪，片刻間就遮掩了那具慘死的異族屍體和一路蜿蜒而來的馬蹄印，一切恍若從未發生。

    “將軍，就是這樣。”

    主將營帳中點了兩根蠟燭，顯得有些昏暗。幾位將軍或坐或站，聽單膝跪地的白越覆命。

    “難怪打仗還要仰仗別國的軍師，這陀利族可真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常厲不屑地嗤笑道。

    沈魏琛顯然剛從被窩裏爬出來，身著單衣，草草披了個貂毛披風，坐在將軍上位：“確實如此，要不是這樣，我們也不會輕易騙過這個俘虜，讓他兜出來這麼多事情。”

    他順手讓白越站了起來，白越便立在一邊，道：“那我們現在該如何？”

    李程義：“這個窩囊俘虜雖然說了這麼多，但是我們還是不太清楚靖康城和陀利族現在的具體情況。況且……他的意思是說，榮國其實是被逼著同他們結盟的？”

    沈魏琛搖搖頭：“這我們也說不準。畢竟這榮國早先就一直時不時地騷擾我們顧國北疆，況且……兩年前，榮國王子親率其國師去京都和過親，我懷疑那個時候他們就是來試探的，為以後同顧國打仗而做準備。”

    榮國王子來和親之時，正是當年沈魏琛離宮之時，這事他知道的不太清楚，主要都是顧朗琪照顧他時告訴他的。顧朗琪還專門讓人為他畫了來訪的王子和國師的畫像，正如那個陀利俘虜所言，那位國師的確是國色天香，是個美人。

    幾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似乎都在考慮接下來要怎麼佈局。唯獨沈魏琛直勾勾地看向白越，嘴角勾起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白越讓他看得心裏發毛，遲疑著沒說話。

    “我一看見你，其實心裏就有了個主意。”沈魏琛幽幽道，觀察白越的反應。

    一看見他？眾人紛紛把視線又聚焦在白越臉上，那張標準北人長相的臉現在正帶著些許疑惑。

    白越何等聰明，眉毛皺了皺，就試探著開口：“你是說……讓我裝成陀利人然後混進靖康城裏去打探訊息……？”

    沈魏琛緩緩點頭。

    白越臉色糾結，似乎是在思考。沈魏琛看他難以決定的樣子，又道：“剛纔你也從那個俘虜那裏套出話來了，陀利族是可以帶著自己漢人奴隸入城的。我會帶著我的心腹扮成你的奴隸，同你一起去刺探。你不必過多擔心安危問題。”

    白越又不知想了些什麼，最後只得點點頭，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