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侷促的放開顧子宸的衣袖，看到華美的布料被他揉皺，又伸出手撫平褶子，這纔打算下跪請罪，卻被一雙大手扶了起來。

    顧子宸看著面前侷促的申秋，越看越可愛。特別是撫平褶子那又羞又窘的表情，真是讓他整顆心都軟了幾分。

    兩手拖住他要下跪的趨勢，將他扶了起來。溫潤的笑著，與威嚴的君主仿若兩人，柔聲告訴他朝堂上李牧的法子。

    申秋聽見這法子，越聽越驚喜，已經忘了剛纔的囧事，整個人都煥發出了光彩。白淨的臉上帶著些許紅暈，眼中彷彿有光，興奮的帶這些少年氣的雀躍聲音響起在顧子宸的耳中，讓他也不自覺的跟著笑起來。

    眸中染了深深的寵溺，內心只是覺得這樣的申秋真是太可愛太合他心意了。

    然而申秋並沒有久留，再與顧子宸商討了謝細節之後，已經有些冷靜下來，又恢復了那副處變不驚的樣子。

    只是眉間帶了些笑意，多了些生氣。申秋之後就急急忙忙出宮了。顧子宸一個人無奈得坐在殿中，他這急性子，還真是心繫百姓呢。若自己那群廢物大臣能如申秋一般上心，他也就不用每天如此勞累了。

    恩，果然，家有申秋，如有一寶啊。顧子宸已經在心裏將申秋劃爲了他的所有物，至於其他人，根本別想碰他的申秋。這麼好的申秋，他一個皇帝，還有人敢跟他搶麼？

    第二天早上，申秋和沈平早早起來，帶著李氏去了災河檢視。

    路上，馬車一下比一下難行，顛簸不斷，兩人便在馬車裏上下起伏。

    沈平忍不住看向申秋，見他明明身形就穩不下來，可面上毫無破綻，素手握成拳抵住唇，似在沉思些什麼。

    “申大人可有不適？這路坑坑窪窪，讓大人受罪了。”沈平擔憂道。

    申秋冥想間聞言，莞爾一笑：“無事。往日的路還更難走些，沈大人多心了。”

    沈平被申秋的笑迷了眼，又想想他說的話，對啊，明明之前的路比起這條路要差得多，他卻在這條路上對他表示關心，是心境不同了罷。

    沈平再瞄向申秋，只見他又恢復到原來冥思的樣子，輕嘆了口氣，只好抬手撩起一角簾子，察看著路途程序。

    “萬一真的是蠱術當如何處理？”沈平突然又問

    申秋剛纔就在想這個事，沉吟半晌，道：“按律論刑。”

    沈平點點頭，“按律論刑”，這四個字為官者都知道，可他明顯問的不是這個，他問的是，怎麼讓幕後者伏法。

    申秋知道，如果查出來真的是蠱術之作，幕後者定有不得了的後臺，斬草除根有點麻煩。

    但是，申秋終於鬆開了拳頭，直視前方。無論是什麼，都要等到了那裏再說，否則無法下定論。

    權高位重又如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自古是這個道理。

    李氏著旁邊一塊破爛的木碗，舀起半瓢水，然後從自己的蛇皮袋裏掏出火摺子，點燃後手拿著就放在木碗下，來回移動，使那水均勻受熱。

    突然李氏定睛，申秋和沈平反應過來也靠上去。水裏有細微的不正常的滾動，一般人只當是水沸騰，只李氏能看出那是有東西在蠕動的樣子。

    二人只見李氏搖了搖頭，判斷完畢後就向申秋作揖告道：“公子，這河裏正是有蠱蟲！”

    申秋同沈平對視了一眼，各從對方臉上看到凝重的神情，又轉眸回李氏身上。

    “是怎麼回事？”申秋問道

    “回公子，這蠱蟲很難見，通體透明，一般人是察覺不到的。”

    的確，剛纔兩人靠上去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可有什麼辦法去除否？”沈平開口。

    李氏重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老夫慚愧，學術不精，能辨而不能滅。”

    申秋仍不放棄，指了指方纔的木碗：“方纔您能用火煅查出蠱蟲，難道不能用火驅之？”

    “非也，此種蠱蟲喜熱，遇火激奮，老夫利用這天性查出。”

    現在能查的都查出來了，只好先將李氏送回。

    “多謝老人家了！”申秋沈平雙雙向李氏鞠躬致謝，李氏倒是不在意般擺了擺手。

    回去路上，申秋注意到沈平一臉隱忍，疑惑道：“沈大人怎麼了，是哪裏有不對的地方嗎？”

    夜黑如墨，申秋只能藉着人家的燈火才能看清沈平臉部的輪廓，他的眼睛烏黑髮亮，眼神中滿是不甘。

    “我在想，”沈平悶悶地開口，“官員應當是為百姓解憂排難的，可是我現在知道了原因，卻無法救他們。”

    緊接著是他咬牙切齒髮出的憤恨：“我算是什麼官！？”

    申秋不說話，只輕拍他的背，以表安慰。

    官員不一定能為百姓解決所有的事，但是應該要盡力去幫助他們，而且，沒有什麼是做不到，他們差的只是時間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