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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血族

    “藥品呢?”戶川白按住傷口,小心不讓血流在地上,新戶茗子有赤著腳的習慣,所以地面應該仔細地維持了乾淨。

    她摘下帽子和圍巾,灰棕色的頭髮像花束般散落開來。

    “你找找看,電視機下面應該有。”她開始脫外套。

    應該?

    戶川白開始後悔跟著她來到這裏,他在電視機下的影碟櫃裏找了許久,翻出一隻醫藥箱。

    “你真的是狩人嗎?被一個路人襲擊,你就傷成這個樣子。”新戶茗子說。

    她脫掉了肥大的外套,裡面居然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可以看見她胳膊上的肌肉線條,客觀的說很好看,因為那些肌肉讓人感覺強健而不多餘,有一股野性的美。

    戶川白沒有搭理她,專心處理傷口,他確認了沒有玻璃渣後,用碘酒給傷口消毒,檢視了傷口發現並不深,於是拿出止血的棉布擦拭。

    新戶茗子看著他吃力的樣子,絲毫沒有過來幫忙的打算,而是從冰箱裏翻出一罐啤酒。

    戶川白抽空掃了一眼吧檯桌面和冰箱裏,全是空啤酒罐和等著被喝空的啤酒罐。

    “你找我來有什麼事?”戶川白說。

    “當然有事,你以為人氣樂隊的成員有很多休息時間嗎?”新戶茗子咕嚕咕嚕灌下一大口,說,“很少有人來我家,你很幸運。”

    戶川白繼續低頭處理傷口,說:“是嗎?我不是你的粉絲。”

    新戶茗子說:“吸血鬼能夠自愈,你怎麼殺死他們?”

    戶川白髮現與她對話根本不對等,她不在意你說了什麼,只會談論自己想說的事情。

    “用秘銀。”戶川白說,“秘銀能夠阻止血族自愈。”

    “吸血鬼力氣很大,可我在電視上看到你不用槍,你怎麼殺死他們?”

    “狩人經受過訓練,身體條件不會比世界頂尖的運動員差許多。”

    “看不出來啊。”

    “我是例外。”戶川白說,“我很普通,跟普通人差不多。”

    他取出繃帶開始綁傷口。

    新戶茗子忽然走過來坐在他身邊,把腦袋湊過來輕輕聞他的胳膊。

    戶川白皺眉說:“你在做什麼?”

    “檢查。”新戶茗子說,“血的味道很重,我來幫你吧。”

    確實一隻手綁繃帶很不方便,於是戶川白接受了她的好意。可想不到她很粗魯地將他綁好的部分都拆了下來。

    “罩衣脫了。”她說。

    “直接包紮就可以,我已經處理過傷口,胳膊上的衣服已經劃開了。”戶川白看了她一眼。

    新戶茗子沒有說話,直接伸手拽他的衣服,看起來竟是要脫他上衣。

    “你醉了。”戶川白頭疼地抓住她的手。

    她顯然不會醉,才喝一罐啤酒而已。

    新戶茗子挑了挑眉頭,一把抓起他用過的繃帶,說:“你自己弄吧。”

    竟然在因為戶川白拒絕脫衣而發脾氣。

    戶川白沒有說話,重新單手在手臂上包紮,也沒有抱怨什麼。

    新戶茗子將粘著血的繃帶放在吧檯上,重新開了一罐啤酒,一邊喝一邊看著他。

    “你到底有什麼事?”戶川白說。

    “我覺得很無聊。”新戶茗子說。

    “我幫不了你。”

    “我覺得人生很無聊。”她說,“你有這種感覺嗎?”

    “沒有。”戶川白淡淡說。

    “你活著是爲了什麼?”

    “這個問題不用問我。”戶川白說,“你不是一個人活著,還有父母需要照顧,還要工作、結婚生子,這些事情等著你去做,所以不要感嘆無聊,不光是爲了你自己,這也是活著的責任。”

    “活著需要責任?”

    “沒有責任,會傷害到別人。”

    “真累,那就死了好了。”

    戶川白綁好繃帶,剛好聽見這句話,下意識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她也看著他,眼神幽邃而懶散,灰棕色的頭髮在吊燈光下映出頹喪的光澤。

    “你說的那些,我都不打算做。”新戶茗子喝著酒,“我的親生父親已經死了,老媽很快就帶了新的男人回家,我很討厭她,也跟繼父很不對路,所以跑出來了,那大概是幾年前的事了吧,沒有他們我也過得很好,自給自足,無拘無束。”

    戶川白將醫藥箱放回原位。

    “不是每個人的人生都順心如意。”戶川白說,“你已經取得了許多人夢寐以求的成功,所以你的生活很優渥,但並不意味著你能輕易說這一切很無聊。”

    “你說話很討厭。”新戶茗子嗤笑說,“你這種人應該沒有女朋友吧。”

    戶川白皺眉,又一次說:“你到底有什麼事?”

    “那看來是沒有了。”新戶茗子促狹地看著他,“真巧,我也沒有男朋友。”

    “伊藤先生不是你的男朋友?”看在醫藥箱的面子上,戶川白強迫自己保持耐心。

    “我跟他?只是玩鬧罷了。”新戶茗子抬眼看了下天花板,“他是會長的男人。”

    “會長?”

    “一個很有錢的女人,我們所屬的事務所是她的產業之一。”

    戶川白點點頭,不對別人的生活過多評價。

    “你能徒手殺人嗎?”她問。

    戶川白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那麼,幫我一個忙。”她說。

    “我不殺人。”戶川白有些頭疼,“買兇殺人這種想法很危險。”

    新戶茗子看著他的眼睛,淡淡說:“幫我,殺了我,怎麼樣?”

    戶川白說不出話來,他盯著她的眼睛,分不清她是認真還是說笑。

    “幫我結束無趣的一生。”新戶茗子單手託著腦袋,將喝空的啤酒罐丟在一邊,哐當作響。

    戶川白沉默了一會兒,說:“這就是你找我的目的?”

    新戶茗子笑了笑。

    戶川白覺得這個夜晚很荒唐,有些後悔沒有直接回家。

    他站起身來,說:“謝謝你的藥箱。”

    “真的不考慮一下?殺了我,憑藉你的身份,也不會染上什麼麻煩。”

    戶川白沒有說話。

    他向門口走去,沉默了一會兒,說:“不要想著自殺,雖然不清楚理由,不過,再堅持一下,也許無法忍受的事情就過去了。”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推門而出。

    新戶茗子平靜盯著他離去的門,喃喃說:“謝謝藥箱,不是謝謝我?”

    她抓起桌上染血的繃帶,看了很久,然後放在臉上,痴迷地嗅了嗅,伸出舌尖。

    冰山看著手機螢幕上戶川白的名字,聽著結束通話後的嘟嘟聲,就這樣凝視了十幾秒,才把手機放進口袋裏。

    夜深了,入冬後天氣很冷,她緊了緊外套,站在空無一人的十字路口,盯著遠方的路燈發呆。

    空無一人的馬路上,從燈光朦朧的盡頭駛來一輛機車,那個男人還是和從前一樣自信,從不戴頭盔,偏長的酒紅色頭髮在速風中飄舞,座下的機車如同洪荒猛獸般咆哮著撲向冰山,卻又在相撞的前一刻穩穩停下。

    “你還是老樣子啊。”冰山忍不住說。

    伊藤昂微微從機車上起身,以便更靠近她。

    “好多年沒騎了。”伊藤昂將長髮攏到腦後,“怎麼樣,技術沒退步嗎?”

    冰山難得笑了笑,搖了搖頭。

    “那麼,我們去兜兜風?”伊藤昂從車後摘下一隻頭盔,遞給冰山。

    她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去接那隻頭盔,直接抓住他的肩膀,翻身坐在他身後,動作流暢一氣呵成。

    “你也沒變嘛。”伊藤昂收起頭盔,“抓穩了。”

    機車咆哮著衝了出去,在空蕩的沿海道路上飛掠,冰山的黑色長髮飄舞起來,她迎著勁風,卻睜大眼睛,平靜地看著漆黑的大海,還有近處海面上倒映的明媚城市。

    她不自覺想起了很多年前,兩個人也曾這樣奔行在稻海間,那天她剛剛剪去長髮,在星空下覺得無比幸福。

    沒錯,幸福。

    “那天遇見你真的很意外。”伊藤昂笑著說,他的聲音混雜在風中有些遙遠,“很長時間沒見到你了。”

    “我倒是經常看見你,畢竟你是全日本女生的夢中情人,曝光率很高啊。”冰山說話的方式似乎與平時不太一樣。

    “歌手的人生,無論是舞臺上還是舞臺下都是一樣引人注目啊。”伊藤昂說,“感覺很不自由。”

    冰山沉默了一會兒,說:“那個女孩是你的女朋友?”

    她說的是新戶茗子。

    “怎麼可能。”伊藤昂說,“我可是單身貴族。”

    冰山輕輕摟著他的腰,姿勢很曖昧,實際上卻沒有過多接觸。

    兩個人的話都不多,更多的時候是伊藤昂在講,她偶爾回答兩句,就這樣一路穿越了小半個東京。

    最後他在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門口停下,對她說等一下,然後走進去用零錢在自助機器上沒了兩隻冰淇淋,走出來遞給她一隻。

    兩人坐在便利店門口的椅子上,一邊吃冰淇淋一邊說話。

    “你居然去神社工作,我沒想到。”伊藤昂拉了拉皮衣拉鍊,說,“不過仔細一想還蠻適合你,夠酷,你是做文書工作嗎?”

    冰山緩緩說:“不,我在黑羽組工作,做血腥的事情。”

    伊藤昂一怔,然後笑了起來,說:“也對,你的組長是戶川白,最近他名氣很大呢。”

    冰山默默吃著蛋筒上的白色奶油。

    “吸血鬼很危險吧?應該不至於用空手道就能對付。”

    “對啊,所以我學會了新技能。”冰山說,“用槍射,用刀砍,最後用空手道。”

    伊藤昂被她的話逗笑了,說:“那你在組裏排第幾位?實力很強嗎?”

    “比組長弱一些。”冰山說。

    伊藤昂很快吃完了冰淇淋,將包裝紙精準地丟進了垃圾桶,說:“分開之後,你怎麼想到了做狩人?因為媽媽的事嗎?”

    “一部分,也不是全部的原因。”冰山說,“因為約定了在一起,所以去了神社。”

    “約定?”伊藤昂眯起眼,“和戶川白?”

    “嗯。”她慢慢吃著。

    伊藤昂看了她一眼,說:“你被改變了許多啊,以前我們一起吃冰淇淋時,不是常常比誰吃的更快?那時你可不懂什麼是淑女形象,而且你又留長髮了,有點像在道場的時候。”

    冰山緩緩說:“不是被誰改變,只是變了而已。”

    伊藤昂認真想了想她的話,笑了起來,說:“看來那個約定,不是戀人間的約定啊。”

    冰山說:“只是朋友。”

    伊藤昂揮了揮胳膊,忽然看了一眼馬路對面,說:“好像有人在拍我們。”

    冰山一怔,不小心碰到了冰淇淋,鼻尖上沾到了一小塊奶油。

    伊藤昂笑了笑,伸手擦掉她鼻尖上的白色奶油,她沒有躲,而是安靜地抬著頭。

    “我走了,被狗仔隊拍到又是大新聞。”他站起身來,翻身跨在機車上。

    冰山點點頭。

    伊藤昂看著她的眼睛,笑著說:“下次一起出來吃飯吧,我請客。”

    冰山看著他飛馳離去的背影,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平靜地吃完了冰淇淋,然後盯著馬路對面怔怔出神。

    她的眼睛裏,閃爍著久遠的光芒,像是看著那個黑髮狩人時的眼神,又像是很久以前,還是少女時那樣看著伊藤昂的眼神。

    黑羽組的辦公室很久沒有這樣熱鬧了。

    原本鬣狗和冰山休完病假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正巧戶川白帶著不知雀去北司高中做演講,然後就遭遇了天鬼的陰謀,不知雀還好,休息幾天就繼續上班,戶川白則是消失了半個月,當時據說是在接受特殊治療。

    今天,總算是全員齊聚在辦公室裏,除去見不得光的鬼狩,黑羽組算是沒有缺勤。

    戶川白的辦公桌在最裏面,一左一右是冰山和不知雀,鬣狗那張堆滿零食電玩手柄的辦公桌則擺在門口,通常來說白天不出勤的時候,大家都在辦公桌上各做各的事,但今天幾個人都圍在冰山的辦公桌前。

    “是真的嗎?”鬣狗嘴裏還叼著一根有些可笑的棒棒糖,“你昨晚真的和那個ANOTHERRIOT的主唱在一起?”

    冰山坐在椅子上,安靜地看著青瞳組傳來的資料,厚厚的卷宗旁壓著一份今天的報紙,頭條就是“樂團主唱夜會神秘女子”的字樣,還有一張佔了半個板麵的照片,雖不清晰,但也看得見人臉。

    畫面中,冰山和伊藤昂坐在一起吃冰淇淋。

    “你不回答就是預設哦,是預設!”鬣狗用來確認的動作很好笑。

    不知雀也好奇地湊過來盯著報紙看,她看著照片差不多可以確認伊藤昂身邊的女人就是冰山,心想不久前還看見他和新戶小姐在林中小屋裏做不可名狀的事情,怎麼會……

    戶川白站在飲水機前衝咖啡,也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組長,怎麼回事,你今天黑眼圈很重啊。”鬣狗憂心忡忡地說。

    戶川白不易察覺地打了個哈欠,說:“昨晚出了點意外,回家有點晚。”

    “什麼意外?你手上的繃帶怎麼回事?”鬣狗窮追猛打。

    “被人襲擊了。”戶川白說。

    不知雀一怔,有些擔憂地說:“該不會是鴉之逐已經開始了?”

    “從上一次車禍時,鴉之逐就已經開始了。”戶川白按住熱水的閥門,說,“只是這一次有些不同,襲擊我的人很業餘。”

    鬣狗皺眉看了一眼冰山,發現她看似盯著卷宗,其實有些走神,他從未見過這種情況,戶川白每次受傷最大驚小怪的人就是她,可這一次是怎麼回事?

    他伸手闔上冰山面前的卷宗,後者抬起頭來淡淡看著他:“怎麼了?”

    “你沒聽見嗎?組長昨天被人襲擊了,那個古老儀式可能已經運轉起來了!”鬣狗唾沫橫飛地說。

    冰山一怔,轉過頭看著戶川白,說:“你受傷了?”

    戶川白握著燙手的紙杯:“不是什麼嚴重的傷。”

    冰山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繃帶,說:“自己多小心。”

    “嗯。”

    就這樣?鬣狗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

    總覺得,自從東京電視大廈的事件過後,戶川白與冰山的關係變得有些冷淡。

    不知雀來黑羽組的時間不長,並不瞭解多少戶川白與冰山的過去,但鬣狗眼裏最近發生的這一切實在有些不尋常。

    “我說,我要宣佈一個重磅訊息。”鬣狗嘆了口氣,打起精神對大家說。

    “是什麼?”戶川白將紙杯放在辦公桌上。

    冰山也抬起了頭。

    鬣狗清了清嗓子,然後一臉正經地看著大家,說:“我要和小薰結婚了。”

    不知雀吃驚地合不攏嘴,她並不認識上原薰,只是大概知道她是東京電視大廈事件的女主人公,是源請煊公主的閨蜜,由於在青瞳組上班,還能算得上同事。

    但是,怎麼這麼快就結婚了呢?

    說到結婚,似乎戶川白與源請煊的事情也要開始操辦了,皇室的規矩一定比尋常人家複雜得多,也不知道會不會哪一天突然就舉辦婚禮,不知雀偷瞄了戶川白一眼。

    戶川白露出了深思的表情,看了鬣狗一眼,說:“你們有地方住嗎?”

    “啊,你別看我這樣,我已經和小薰同居一段時間了。”鬣狗說,“雖然還買不起房子,但是慢慢會有的,以狩人的高薪,再打拼幾年就好。”

    “那看來得給你包一個豪華禮金啊。”戶川白難得開玩笑說。

    冰山也認真地看著鬣狗,說:“恭喜。”

    鬣狗忍不住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嘴角翹的很得意,但並不欠揍,反而令大家心裏都有些暖洋洋。

    “準備婚禮會順利嗎?”戶川白很認真地替他操心。

    “雖說是已經向她求婚,但還有許多麻煩的事情,她父母都不在了,但在老家還有一個外公,我也得帶她去見一下父母,所以冬狩之後要申請春假。”鬣狗盤算得很清楚。

    “知道了,假期的事包在我身上。”戶川白說。

    辦公室裏的氛圍很輕鬆,黑羽組在肅穆的神社裏算得上一群異類,從組長到組員都是關係異常親密的人,在幾年前還並非如此,至少有數十人的規模,但隨著組員殉職和調動,如今已然是袖珍團隊的黑羽組有被邊緣化的趨勢,但由於組長是下一任大宮司的唯一繼承人,倒也沒人小覷黑羽。

    “打擾了。”

    一個聲音從辦公室外傳來。

    那是一個女人,從嗓音上聽並不年輕,可身材和麪容卻仍是少女的樣子,煥發著青春氣息。

    她穿著黑色的復古衣袍,頭上戴著典雅的釵子。

    辦公室裏的人們看著她,然後忽然安靜下來。

    “真田組長?”

    “你們好。”

    不知雀有些吃驚地看著她,青瞳組長可是一個很難見到的神秘女人,她的身份很複雜,因為姓真田,是古老的陰陽師傳人,而且又是現任皇后的妹妹,所以地位十分尊崇,像今天這樣孤身前往其他組的辦公區是從來沒有過的行為。

    孤身一人?似乎不是。

    “咦,你是……”鬣狗忽然狐疑地看著真田杏子身後的人。

    那傢伙出現的一瞬間,黑羽組的所有人都警惕起來,因為他有著一頭銀色的碎髮,蒼白的臉上是駭人的惡鬼刺青,耳洞上穿著閃閃發光的飾品。

    銀髮,是純種血族的象徵。

    “五十嵐?你這傢伙怎麼在這裏!”鬣狗忍不住驚呼。

    戶川白也站了起來,看著他,說:“你已經退休了,來黑羽組做什麼?”

    不知雀看了看他們,又看了一眼冰山,心想難不成這裏只有自己不認識這傢伙?

    “不用擔心,他是人類,名叫五十嵐江左,銀髮是染成的顏色……他不是血族,只是有神似血族的審美,換句話說,是中二病。”鬣狗不懷好意地介紹說。

    不知雀一怔,說:“那退休又是什麼意思?”

    “別看這傢伙很年輕,但是資歷比我們所有人都老,是前代黑羽組長榊原越的手下,據說十五歲就開始做狩人,因為具有這方面的天賦,所以是特殊入職。”鬣狗說。

    “啊,你們好。”被稱作五十嵐的怪男人走進門口,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我來送包裹。”

    他的胳膊下果真夾著一塊黑色紙包裹。

    “包裹?你轉行做快遞員了嗎?”鬣狗根本不信。

    “不,我回到神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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