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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天鬼

    因為他看見一片陰影從角落處緩緩浮現,伴隨著淺淺的紅色光芒。

    “我給你的槍還有子彈嗎?”他低聲說。

    不知雀點點頭,她也看到了那些猩紅色的眼睛。

    “你剛剛也聽見爆炸聲了吧?”戶川白說,“應該是阪本炸開了更多的容器……阪本,是策劃綁架公主的那個幕後黑手,天鬼。”

    不知雀想起了發生在東京電視大廈內的恐怖事件,忽然感到一股涼氣從背後升起,想到更多的感染者正從容器裡不斷爬出,她握槍的手開始顫抖起來。

    戶川白看見她身上粘著的綠色液體,說:“你先走吧,他們不會攻擊你,只要你身上沒有流血。”

    不知雀搖搖頭,神色堅定,只是小腿仍然在打顫。

    “組長,你究竟準備一個人逞強到什麼時候呢?”不知雀說,“你這種性格一定沒有朋友吧?”

    戶川白已經站不起來了,所以沒有浪費力氣和不知雀多說什麼。

    幾隻感染者已經從陰影裡走出來,渾身粘著綠色的溶液,姿態怪異地走向兩人。

    不知雀抬起手槍,連開三槍,卻有兩槍飄飛。

    “冷靜下來。”戶川白說,“深呼吸,看準目標,丟下恐懼。”

    不知雀照著戶川白的話去做,可最近的一隻感染者已經來到她面前。

    戶川白伸手握住不知雀的手,於是她的手沒有再顫抖。

    子彈呼嘯著擊穿了感染者的眼窩。

    不斷有感染者從四面八方涌過來,而不知雀也在戶川白的幫助下冷靜下來,她不斷地開槍,聽著戶川白的提醒,連續擊斃了九名感染者。

    然後彈殼散落一地,子彈用光了。

    戶川白低聲說:“拿我的刀。”

    不知雀一怔,在狩人的基礎訓練中她確實學習了槍械的使用方法,可武士刀這種古老的武器,只有高段位狩人才會學習,她怎麼可能握住戶川白的刀去與感染者肉搏?

    “試著去拿,很輕。”戶川白又說。

    他的語氣很溫和,彷彿此時並不是處於生死攸關的境地。

    不知雀咬牙拿起那柄兇名赫赫的黑羽,臉上浮現出意外的神色。

    “真的很輕……”她有些訝異地說。

    就是這樣輕巧的刀,能夠如同泰山般壓垮敵人嗎?

    她握著刀,從戶川白身邊站起來,用盡全力砍向一名感染者,竟意外的沒有被吸血鬼的強韌力量掀翻,反而是將刀刃深深切入對方的體內,漆黑的血噴濺而出,沾溼了她的臉頰。

    但她沒來得及高興,因為她發現刀刃似乎卡在骨頭上拔不出來了。

    這一刻的耽擱,又是四名感染者圍攏上來,而不知雀扔在努力抽刀。

    她很努力,但沒能成功。

    戶川白微微起身,也沒能成功。

    忽然有爆破聲傳來,不遠處的鐵閘緩緩傾倒。

    不知雀受到驚嚇,猛地拔出了刀,竟胡亂砍死了兩頭感染者,並且沒有再次被骨頭卡住。

    她氣喘吁吁,有些絕望地看著似乎無窮無盡的感染者們,感覺手臂痠疼。

    引擎的轟鳴聲由遠至近傳來。

    眨眼間,不知雀便看到一團黑影從頭頂竄出,兇猛地砸在一片感染者間。

    那是一臺大型摩托車。

    騎在車上的是一個紅髮女人,她很漂亮,穿著皮衣更顯得身材凹凸有致,脖頸上戴著性感的項圈,眼神犀利,動作迅猛,她單腳從摩托車上放下,鋥亮的黑皮靴踩在積水上,右手拔出車座上的短式衝鋒槍便對著周遭的感染者噴灑彈雨。

    那些感染者反應很慢,回過頭來盯著這位不速之客,可還沒來得及露出獠牙,被被子彈撕成碎片。

    撕成碎片,可見衝鋒槍的後坐力有多大。

    可紅髮女人彷彿沒有感覺一般射空了子彈,她乾淨利落地卸下彈夾,然後就原地換起子彈來。

    一名感染者僥倖沒有被射中,趁著這個機會猛地撲向紅髮女人,卻被一枚來自遠處的子彈射中,胸口轟出一個巨大的空洞,血肉和碎成渣的內臟灑落滿地。

    是狙擊手。

    最後登場的是一個魁梧的中年人,他穿著黑色的風衣,頭髮很短很硬,拳頭上是粘著血的鋼圈指虎,可以想象他是怎樣從鐵閘處殺到這裏。

    他的脖頸上也有一隻項圈。

    一個使用冷兵器廝殺在最前線的狩人,一個使用熱武器的掩護者,再加上一個狙擊手,一個小組的標準配置。

    “忍足先生,朝霞。”戶川白想要站起來。

    “真狼狽啊。”忍足亞人就是那名魁梧男人,他似乎是在嘲笑戶川白渾身是傷,一點也不擔心他的死活。

    那名紅髮皮衣女人自然就是闊別已久的朝霞千羽,她看見戶川白的模樣,再也顧不上耍帥,立刻從機車上跳下來,飛奔到戶川白身邊,擠走不知雀,滿臉關心地檢查戶川白的傷口,嘴裏還碎碎念着“沒事吧”“不會死吧”的字眼。

    “組長,他們是……”不知雀有些茫然。

    戶川白深深吸了口氣,推開朝霞千羽,說:“暗鴉神社黑羽組外勤支部。”

    “支部?”不知雀疑惑地問。

    好像在某個不起眼的卷宗上看見過,只是相關描述少得可憐。

    這就是戶川白所說的“臨近的黑羽組員”。

    一個穿著牛仔褲和黑色外套的年輕人從樓上跳下來,身上掛滿了槍械,手上還提著那柄狙殺感染者的恐怖狙擊槍,他滿臉笑容地看著不知雀,說:“初次見面,不知小姐,我是神崎佑也。”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不知雀不知所措。

    “我們也是黑羽組員,而黑羽組只有寥寥數人。”忍足亞人面色平靜地說。

    “不是閒聊的時候。”戶川白說,“一個女學生被天鬼帶走了,必須抓緊時間跟上去。”

    “天鬼?”忍足皺眉說,“策劃東京電視大廈綁架案件的傢伙嗎?這次的事故又是他的手筆?”

    戶川白點點頭。

    朝霞根本不在乎其他事情,只是堅持說:“不管怎樣,我們先帶白離開,他的傷口在流血。”

    戶川白低聲說:“還沒有結束,我還可以繼續。”

    他的表情很安靜,意味著他絕不會讓步。

    忍足攔住了還要說話的朝霞,緩緩說:“你是這裏的頭,你說了算。”

    戶川白在朝霞的幫助下坐起身來,說:“這座設施裡有近千具感染者的冷藏體,我不知道天鬼釋放了多少吸血鬼,但絕不能讓他們跑到山裏去,神崎,你的任務是炸掉這裏。”

    神崎說:“實驗資料?”

    戶川白說:“北司高中距此地不足數公里,爲了校舍的安全必須炸燬此處,實驗資料能拿多少拿多少,沒有別的選擇了。”

    神崎點頭,轉身離去。

    “朝霞,你帶著不知雀撤離,忍足,你跟我去追天鬼。”

    交待完任務,戶川白毫不客氣地向忍足亞人伸出手,後者領會了他的意思,笑了笑,似乎覺得很有趣。

    他是一個少說多做的人,不再廢話,抓起戶川白的手將他扛在肩上,轉身大踏步追向阪本離開的通道。

    朝霞滿臉不甘,卻不敢違逆戶川白的意思。

    忍足的腳步很快,轉瞬間便離開了朝霞的視線,他的力氣很大,肩上的戶川白彷彿沒有重量一般,絲毫不影響他的步伐。

    “有藥嗎?”戶川白虛弱地問。

    忍足默不作聲從口袋裏抽出一支針管,紮在戶川白的肩上。

    興奮劑和止血藥共同作用於戶川白的身體內,讓他能夠強打精神支撐下去,他的臉色很蒼白,眼睛卻很亮。

    “你知道他的逃跑路線?”忍足按照戶川白的指示不斷奔行。

    “她很聰明,不斷掙扎流下了很多血,沿著這些血跡,只要記住大概的方位就能追下去。”戶川白說。

    “你的命令很奇怪,如果要攔截他,讓朝霞跟過來會更有把握,而帶著你,我會跑的更慢。”

    “我從未和他正面交手過,不知道他的實力究竟是怎樣,但如果連你也對付不了,朝霞來也沒有用……另外,你不會因為揹着一個人而變慢。”

    “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他利用了那個女孩。”

    “所以說,你要救一個將你傷成這樣的女高中生?”忍足嘖嘖說,“真奇怪,真奇怪。”

    戶川白沒有理會忍足的取笑,說:“朝霞和神崎可能不足以應付他,他是一個善於鑽研他人內心的傢伙。”

    忍足不置可否。

    戶川白沉默了一會兒,說:“還有一個原因,他在我面前承認了,他就是殺死榊原小姐的那個人。”

    忍足的神色微微變化,這個不動如山的男人忽然加快了一絲腳步,呼吸略微粗重。

    這表明他有一絲憤怒。

    “是這樣嗎?”忍足緩緩說。

    戶川白預設了。

    不同於感情用事的年輕人,只有忍足才能合理地消化這份資訊,這也是戶川白沒有讓神崎和朝霞跟過來的原因之一。

    這個高大的鬼狩忽然有些感傷,他低聲說:“我很喜歡榊原丫頭,一直覺得她根本就不該在黑羽組做事,像她那樣乾淨的人與我們為伍,怎樣也說不過去。”

    他的拳骨嘎吱作響。

    “所以我不狠狠扭斷那個天鬼的脖子,怎樣也說不過去。”

    阪本抓著加鶴小竹在廢棄工廠裡行走,熟練地穿過錯綜複雜的通道,不斷向工廠頂層前進。

    加鶴小竹一聲不吭,手腕被鋒利的倒刺割得傷痕累累,鮮血順著手臂流下,染紅了襯衣,在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跡,看起來有些可怖。

    阪本看了一眼她,忽然嘲笑說:“不要做無用的掙扎,就算你留下了蹤跡,戶川白也不可能追過來,他那樣的傷勢,如果沒有死在屍潮中就算命大了。”

    加鶴小竹咬著牙,彷彿沒有聽見阪本的話。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之前做的所有事情都是錯的?戶川白是個好人,而一直以來對你施以援手的我纔是真正的壞蛋?”阪本笑著說,“其實那件事情由不由我來做,都沒有關係……”

    他的目光有些幽然:“你看啊,戶川白身邊的所有人都不會有好下場,他的母親死了,黑羽組因他而衰落,榊原越生死不明,就算我不動手,你的姐姐還是會死。”

    加鶴小竹默不作聲。

    “我知道你覺得我說的有些強詞奪理,不過這並不重要。”阪本說,“我只是想告訴你,好人……都是不長命的,而且好人會害死很多無辜的人,即便他們不想這麼做,但他們的懦弱是原罪,而支撐起這個世界的正是惡人們啊。”

    暗鴉神社,狩人是行走於白晝間的黑影,承載著黑暗,以光明為目標而廝殺。

    荒唐。

    如果說光明一定要誕生於黑暗的話,這樣的光明沒有必要存在,不如讓這世界統統是灰色好了。

    “想要……活下去。”

    “什麼?”阪本沒有聽清。

    加鶴小竹面無表情地說:“我想要活下去。”

    沒有表情是強忍著害怕,一如她從前做的那樣。

    她曾經覺得世界很灰暗,在榊原佳子出現之前,沒有人真的愛自己。所以有榊原姐姐的世界……很美好。

    如果榊原姐姐不在了,世界就沒有溫度了,死了也沒關係,沒什麼可留戀的。

    可是……

    可是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戶川白這種人啊。

    還有這樣像榊原姐姐的人。

    “無論受到怎樣的傷害與誤解,都能對他人溫柔以待,他究竟相信著什麼呢?姐姐究竟相信著什麼呢?”加鶴小竹喃喃說,“這樣的人,讓我想要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啊……讓我想要成為像他們那樣的人。”

    她看著天鬼的臉,即便身上遍體鱗傷,神情卻很安靜:“像你這種被仇恨澆灌的人,無論是說著怎樣的言語,做著怎樣的惡行,都不過是榊原姐姐和戶川白眼中的一抹黑暗罷了,他們會很可憐你吧。”

    真是莫大的嘲諷。

    阪本沉默了一會兒,竟是毫不在意地笑了起來,他舔了舔嘴唇,說:“榊原佳子是你的光,我殺了她,戶川白是你的光,我終究還是會殺了他,而你就只是我用來磨滅那抹光的工具罷了。”

    無法動搖,阪本身上那抹深濃的黑無法被動搖,就像夜色不會被任何東西吞沒一樣,夜就是吞沒一切的存在。

    忽然,一聲巨響從他們耳邊響起,緊接的是碎石屑一點一點從牆壁上剝離,飛濺而出,落在兩人的臉上身上,還未做出反應,整面牆轟然破碎!

    一隻拳頭率先而出,狠狠打在阪本的胸口,緊隨著拳頭的是從牆壁裡飛躍而出的魁梧身軀!

    忍足亞人套著指虎的拳頭直接將阪本的胸口砸得塌了下去,順便還用一記膝撞將他頂到牆上。

    阪本吐著血,倚在牆上幾乎站不起來。

    忍足亞人面無表情地從加鶴小竹身邊跨過,又是一拳打在阪本腹部,巨大的拳勁幾乎讓他飛了起來。

    加鶴小竹愣愣看著這個如同天神般破牆而出的男人,腦袋裏一片空白,沒等她反應過來,一個身影從煙霧裡衝出來,抱住她滾向一旁。

    加鶴小竹什麼也沒看見,只是覺得那個懷抱很溫暖。

    因為翻滾而感到疼痛,她皺眉睜開眼睛,看見了戶川白蒼白的臉和明亮的眼睛。

    “我不會讓你死的。”

    他又一次說。

    加鶴小竹的眼眶有些溼潤,她乖巧地點點頭,說:“好。”

    阪本扶著牆,眯起眼睛緩緩說:“鬼狩嗎,真是好久不見啊……”

    說話的時間裏,他塌陷的胸口已經復原如初。

    可忍足根本不跟他廢話,又是一拳砸在他胸前!

    阪本大概從沒體會過如此不講道理的攻擊,忍足的拳頭很果決,也毫不含糊,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殺了他。

    阪本雖然不斷治癒著自己的身體,但卻被打的根本站不起身來。

    忍足又一次抬起拳頭時,感到手腕一陣劇痛,他回頭一看,原來不知何時阪本將一隻手銬套在他的手腕上,另一端銬在一根鐵管上。

    阪本借這個機會緩緩站起來,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跡:“力氣真大啊。”

    忍足感受到了秘銀的力量,手銬上的倒刺輕易刺破了他的面板,並且阻止他自愈,但他彷彿感覺不到疼痛一般,面無表情地伸出手臂,絲毫不顧倒刃正在切割自己的面板血肉,用力拽動。

    手銬的鏈子繃的很直,但這是為吸血鬼量身定做的囚具,自然不會被拽斷,反而是鋼管被慢慢拉彎。

    若不是秘銀削弱了忍足的力量,恐怕鋼管會直接斷裂。

    他冷眼看著阪本,說:“小把戲。”

    阪本笑著說:“能拖延你這點時間就足夠了。”

    他的身體繃緊,然後猛地躍起,彷彿是貼著牆壁那般飛掠到戶川白麪前!

    迎接他的是黑羽森然的刀光,但阪本不躲不閃,任由刀刃砍入肩頭,然後被骨頭卡住。

    “你已經沒有砍人的力氣了。”

    阪本的手掌越過黑羽的刀身,抓住戶川白的腦袋,狠狠按在地上!

    砰的一聲響,地面直接裂開幾條縫隙,彷彿能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

    加鶴小竹即便被手銬銬住了雙手,卻仍是不要命地撲上來,狠狠撞在阪本懷裏!

    “不要……”戶川白的聲音很微弱。

    但來不及了。

    阪本彷彿是得逞了一樣,被加鶴小竹撞的飛起,卻伸手將她摟在懷裏,他被黑羽切開的傷口不斷流血,但他並不在意,用腳踹開身旁的一扇門,抱著加鶴小竹便衝了出去。

    忍足低聲怒吼著,手臂上的肌肉如同膨脹起來一般,猛地用力,不顧手腕已經可以看見白骨,硬生生拉斷了鋼管!

    他像箭一樣追了過去。

    戶川白緩緩起身,滿臉是血,眼前盡是一片猩紅色,無力的手抓住黑羽,扶著牆壁跌跌撞撞追了過去。

    他們衝出門後,看見阪本已經摟著加鶴小竹站在了樓上,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面帶笑容。

    阪本已經戴上了天鬼面具,一手扼住加鶴小竹的脖頸擋在身前,一手舉著手槍對準了他們。

    面具上的惡鬼模樣顯得格外沉默而猙獰。

    忍足的手腕流著血,深深看著阪本,卻沒有行動,也不能行動。

    戶川白就站在一邊,準確地說是半跪著,他已經沒有力氣站立,只有拄著黑羽才能勉強抬頭。

    “我沒有想到鬼狩會來這裏,看來是我失策了。”阪本的聲音透過面具傳來,“本來想和你玩一個遊戲,戶川白,看來是沒法玩下去了。”

    戶川白死死盯著他,握緊黑羽的手背上血管一根根凸起。

    阪本,準確的說是天鬼,他的食指與中指指尖用力,緩緩刺入加鶴小竹的脖頸中,鮮血從兩個血洞中流出來。

    加鶴小竹露出痛苦的表情,卻發不出聲音,只能微微張嘴,身軀不停顫抖。

    “住手。”戶川白的聲音很疲憊,卻透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意。

    “是你讓這個遊戲無法進行下去,如果沒有這個遊戲,留著加鶴小竹也沒用。”阪本笑了笑,“我說過吧,我不會讓你如願,所有你在意的人……都會死。”

    戶川白憤怒地說:“住手!”

    阪本無動於衷,手臂穩定而緩慢地移動,兩根手指在加鶴小竹的脖頸上劃拉出一道駭人的裂口。

    血如泉涌,裂口緩緩拉長。

    加鶴小竹閉上眼,淚水從漂亮的臉頰兩側淌下。

    “停手啊!”戶川白抓住欄杆站起來,卻沒有力氣衝向樓上。

    他的身體很沉,雖然跟隨想法做出了動作,卻沒有辦法邁出哪怕一步。

    忍足比他更快,他已經像鳥一樣斜斜衝上去,直撲向二樓圍欄後的天鬼!

    阪本的手指仍然穩定無比地割開加鶴小竹的喉管,另一隻手中的手槍卻在同時噴射火花!

    忍足在半空中根本無法閃躲,也不打算閃躲,他任由秘銀彈頭射入自己的軀體,直直撲向阪本,用性命去阻止他!

    忍足來到了阪本面前,全身都是血洞,卻生生一拳轟向阪本臉上,可阪本卻將槍口對準了忍足的腦門。

    忍足會死。

    阪本不會。

    一聲槍鳴響起後,忍足並沒有墜落,而是阪本手中的槍墜落在地。

    忍足的拳頭轟在天鬼臉上,直接將他擊退好幾步。

    朝霞不知何時來到此處,一槍擊中了阪本的手臂,秘銀彈頭幾乎打碎他的骨頭。

    天鬼面具有細微的裂縫,他的臉轉向紅髮女人,眼裏透出兩團幽光。

    “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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