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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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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繁文禁咒

    卿輕手輕腳地進了臥室,瞄了眼躺在自己床上睡覺的純,又悄聲溜回客廳開啟下載好的咒語書影印資料默背。這些資料大多是古語繁文書寫的,卿雖然自學過繁文,讀得還算通順,但大部分需要對照註解才能完全理解。卿每到背咒語的時候都特別希望擁有零那樣過目不忘的記憶力,畢竟所有還算拿得出手的咒術都會有好幾頁長的咒語韻文。卿的記性還算不錯,一個這樣的長咒反覆念幾次也就背住了,但看到咒語書的數量她就恨不能吃書。

    咒術只是巫術的一個分支,歷史上一個合格的巫族人需要掌握的除了咒術還有鍊金術、魔藥學、儀式學、符號學和巫蠱。然而早在三族之戰時期,鍊金術和魔藥學就相繼被現代科學破解;儀式學被併入咒術法陣;符號學本來就是貫通的科目,但對異能使用作用不大,於是只作為選修;巫蠱因其性質不善,加之培養起來極其費時費事,被異能法列為高危犯罪行為之後也就鮮有人著手了。

    這樣,咒術就成了巫族最重要也最常用的一種技能。咒術是由咒語(唸誦出的咒文)和法陣兩部分組成的:咒語主導了咒術所能達到的效果,而法陣則能夠將這個效果加強或延續。只不過咒語可以脫離法陣生效,反之則不能。施放法陣的強度和法陣對咒語效果的加持程度是一致的,因而說到咒術的時候往往不會單獨把法陣和咒文的強度分開談,而是統稱該咒的強度——說決定咒術強度的關鍵在於法陣也沒有什麼錯。

    足夠強大的巫師可以憑個人意願隨時創造新的咒語,咒語和法陣之間的配對也可以隨時進行更改。在一切咒術法陣中,有九種相當於禁術強度的大/法陣,掌握並熟練運用它們,就足夠在整個脈原異能體系中傲視群雄。

    卿對此心心念念,早就把施放咒文背得滾瓜爛熟,然而現在她的強度放到一階就已經山窮水盡。

    她不免有點急功近利,她自己也知道,明明基礎的咒術還沒有掌握牢固,三標偏科還很嚴重,就要去學那麼高難度的禁咒,對詛咒這種自殺式手段的興趣也濃厚得不太對勁。但是禁咒的魅力實在難以抵擋,卿幾乎剛一接觸到就完全魔怔在裡面,好像越是困難的東西越會引起她的征服欲。

    卿天性就有優越感,不僅僅是由於掛在口頭的出身,更是實打實的血統證明——自生一階異能“深寒”都不值得炫耀了,她還有禁術級自生異能讀心術。別的人一輩子可能也開發不出的異能,她生來自帶。

    既然自生就有禁術,那麼後天再開發新禁術又有什麼難的?

    卿鐵了心一條路走到黑。

    她翻翻看看,精神都在禁咒上面,儘管想著要打牢基礎,還是隻背了幾句咒文就分散了注意力,開始在房間裡嘗試能不能使用咒術。可是用什麼咒呢?不能對人,又不能有破壞性,她也不好把自己到處轉移,最好強度也不要太高,不然被張師士他們發現就不太好了。正想著,她忽然看見桌上擺著斯科利初見時送的冰宮模型,她之前愛不釋手地玩了好一陣,想家的時候更是要盯著它看好久。

    多麼小巧精緻,如果放大一些,拿來做娃龕怎麼樣?娃娃們住在裡面,就像以往住在冰宮裏。

    “就這樣辦。”卿拿起模型放在客廳中間,大概思考了一下想要的尺寸,唸咒。

    瑩亮的光點居然真的出現了,它隨咒語拋向冰宮的模型,張開的法陣正好扣在上面。卿鬆口氣想著這回可算沒丟偏,可“嘣”的一下冰宮模型以她沒想到的尺寸變大,幾乎擠滿了客廳。

    “我明明量好的嘛……嗚嗚嗚控力真的好糟糕……”

    不過這個模型的奇妙馬上就把卿從喪氣中解救出來,雖然放大了這麼多的尺寸,依舊看起來十分精巧,全部的雕花鏤空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更加可喜的是,在尺寸小的時候只能戳開看不到裡面的窗和門都可以開啟了,卿推開冰宮的大門,趴下去把頭向裡面探著:這個模型的裡面居然不是全空的,走廊樓梯房間一應俱全,卿感覺像闖入了小人國。她盡力向深處探索,驚歎斯科利的手藝。再深處太小了,她擠不進去,便退出來開啟模型的視窗。

    她突然愣住了。

    鏡子……窗的裡面到處都是鏡子。

    卿迅速地開啟幾個窗都看了一遍,她所熟悉的鏡子大殿一一對應出現在模型裡。

    “卿?你在做什麼啊——好壯觀!”剛睡醒的純從臥房出來,看到客廳裡的冰宮模型大叫著跑來。卿不等她好好欣賞便試圖拉她往門口走:“拜託你……拜託……帶我去斯科利那裏……”

    “怎麼了?”純看到她慌張得不像話。

    卿沒有哭,可她像魂飛了一樣,眼裏空洞洞的。

    -

    “再試一試。”次也盯著錶盤指揮道。科利抬起胳膊晃晃,小臂內側掀開的面板下面許多裝置在亮亮的閃動。

    次也覺得差不多了,便讓機器人給科利的肢體進行縫合。科利一點也沒有接受遠端操作的樣子,儘管現在次也只是個投影,他還是在完成後走過來抱了抱那一團空氣。

    “好啦,靈敏度是沒問題的,這次回去給你繼續上新裝備。”次也調整視角看著他抱自己的投影。

    門鈴突然響了,次也直接點開看了一下:“咦,她倆怎麼上你這兒來了?唉算了。”他順手開了門。可他還沒打上招呼,卿已經跑來拉住了科利:“科利我有事情要問你,你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冰宮裏麵什麼樣子的?你怎麼會知道冰宮裏麵的佈置的?科利!”

    斯科利茫然地看著她。

    “科利!”卿搖晃他。

    “喂,這是怎麼一回事?”次也摸不著頭腦。

    “我也不知道,卿剛纔把冰宮模型放大了,就是科利送她的那個。”純解釋著,次也的臉色也有點不對了。

    “科利,你去過冰宮沒有?”次也急忙問。

    科利搖頭。

    “你……那你做模型的時候有沒有邊做邊想冰宮裏麵是什麼樣……”次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明自己的意思,“還是你見過什麼圖片沒有?”

    “冰宮裏麵的設計是絕對保密的,無論科利之前用什麼樣的方式知道的,他都不會是一個普通人啊!”卿抹抹眼睛,仍轉去對科利道,“科利,如果你去過冰宮,或者你知道冰宮正在發生什麼事情,你一定要告訴我!”

    科利默默搖頭。

    “也許你是我最後能聯絡到冰宮的辦法了……”卿難過地捂住臉抽泣。

    科利對著純和次也搖頭,然後俯身摸著卿的小腦袋,自顧自地搖著頭。

    -

    純不再挽著她,而是把胳膊環過她的後背摟著她走,好像一鬆開她就倒了。卿感覺一腳腳都踩著空,完全沒有力量。她把頭歪在純肩窩上,一言不發地往回走。

    “也許科利以前去過,他自己也不記得了,不一定是最近知道的。”純安慰著她,“要是他想起來了,肯定會告訴你啦。”

    卿搖頭。

    “我們回去吃點東西吧?”

    卿搖搖頭。

    “嗯……那我帶你透透氣怎麼樣?”

    卿停下來,脫開她往走廊邊靠:“我想歇一歇。”她說著坐下,長長地呼吸,忽然一陣共鳴帶來的刺痛從脊柱衝上頭腦,她又忙站起來抱住純:“我們還是走吧……”

    “沒事啦~”純拍拍她,突然俯身把她雙腿一攬橫抱起來,奪路飛跑。

    “啊啊啊啊純你幹嘛啊啊啊——”卿這次真的嚇掉魂了。

    “你走得太辛苦啦,我送你一程~”

    “不要啦謝謝!!!”

    “別客氣嘛~”

    “誰跟你客氣啦快放我下來!!!”

    結果還是被一路抱著送到了房間。

    純放下她,擦一把額頭:“呼——你又輕又軟,抱起來一點也不吃力呢~艾妮那麼個小不點都比你重多了,平時多吃點長長肉嘛。”

    卿嘟嘴委屈巴巴地瞅著她。

    很多咒術如果沒有在下咒時設定時限,很快就會自動失效。冰宮模型在她們回來時已經恢復了原本的大小,卿把它撿起來放回桌上。純湊過來看她的咒術資料,照著上面的字流暢地一口氣念下去,卿訝異地看著她念,大片的繁文在她這兒一下就顯得小兒科了。

    “喔,好複雜啊。”純唸完覺得嘴巴都幹了,“原來一個咒術還有這麼多層次和限定條件啊,忽然覺得你好厲害。”

    “純還記得繁文和古語,這才厲害呀。”卿想起她應該是西族。

    “嗯……雖然以前的事情完全不記得了,但是語言和文字可能太熟了吧,沒忘掉。”純託著下巴,“這麼一看,巫族也是用繁文的噢,那巫族應該是內陸裔?”

    “追根溯源的話的確是內陸裔。”卿覺得很奇怪,“可是為什麼兩裔戰爭的時候巫族是在沿海裔這邊……”

    “這沒什麼,一開始就選好站隊不動搖,總比中途倒戈的有種。”純聳肩。

    卿倒是覺得識時務者爲俊傑,局勢不利轉而倒戈也無可厚非,不過各有各的道理,她沒和純爭辯。

    “好一點沒有?”純觀察著她的臉色。

    “好多了,只是剛纔的共鳴有點難受。”卿故意提到共鳴,彷彿“我的痛苦你們體驗不到”似的,斯科特說有共鳴證明她的天資不錯,這種疼痛的影響反而讓卿的優越感又冒出來了。

    “共鳴啊……”純發愁。

    “說到共鳴真的很困擾啊,在外面走一走就難免會碰到。”卿按著心口一副嬌弱的樣子,“要是以後和你們一起的時候,不小心被共鳴影響了,走不動頭髮昏的,好擔心會被大家認為矯情做作呀……”

    “不會的不會的!”純忙安慰她,“大家都是一樣啊!不會覺得你有什麼另類的!你真的不用擔心,所有人都會被共鳴影響呀!”

    “大家都有共鳴?”卿忽然扭捏不起來了。

    “對呀對呀,刀鋒那麼強壯的傢伙遇到共鳴也是弱柳扶風的呢!所以你不要擔心嘛!”

    “這下我是真的很矯情了……”卿想著臉漲得通紅,恨不得把自己塞進地板裡。

    “喏喏,我說的是真的,就因為大家都這樣,所以咱們的寢室無論怎麼浮動都不會降到低點,這樣就可以讓咱們免受共鳴影響啦~”純沒看出她的尷尬,依舊天真地安慰她,“以後儘量不要下到太深的地方去,離‘心臟’越近共鳴越強烈呢。”

    “嗯嗯。”卿捂臉。

    然而純還是誤解了卿的意思,以為她還在怕被別人特殊看待:“你也不要擔心大家對你帶有差別的眼光,咱們這兒的人真的都差不多:父母雙全的就次也一個,從小被關著長大的你看冀啊刀鋒娜爾……何止這些,我一開始以為只有我一個失憶,難過了好久,結果發現科利和斯科特導士都和我一樣。任何你覺得不合羣或者很痛苦的事情,大家中一定會有另一個人和你一樣經歷過,能夠對你感同身受。你看,我們從某種意義上也算同患難了。”

    然而卿並不希望和別人那麼“一樣”,即便是承擔痛苦。

    但是糾結於這種事,不是矯情又是什麼呢?

    “我真是……還有什麼資格秀優越……”卿不敢抬頭看她,“……得趕快去努力變得優秀吧不要再丟人啦……”

    “沒有啦沒有啦~”

    “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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