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也還在偏殿趴著，明明已經消退的灼熱此刻又回來了。

    “啊……疼死了……我要麻醉針啊……”他捂著肚子發動戰車，驀地眼前閃過一道強光，“等下……那……啊啊啊啊艾妮住手！！！”

    對方根本聽不見他的慘叫，光刃貼著戰車掃過，次也趕快啟動，驅車躲開她的攻擊線路，然而地訓的防禦牆卻跟著他跑。卿在遠處看到監控螢幕覺得不對勁，“他們的移動速度不可能這麼快，艾妮回來！那是障眼法！”她正說著，這方突然狂風驟起，刀鋒俯身抱緊她逃開。業在破碎的雕塑後面導控氣流搜尋敵人的位置，零配合他收起屏障隱匿行蹤，冀癱在她腿上，像個脫線的木偶。

    刀鋒抱著卿爬上聖廟廢墟沒全碎掉的支柱，他們能夠大概看到戰場上的一切動向。艾妮收到資訊後乖乖回去了，但業被發現小動作之後轉而用地訓阻攔她，艾妮繼續不斷揮動手臂劈開障礙，光柱盲目亂掃差點打到卿和刀鋒。

    “艾妮！你不要打到我們！”卿喊她。

    “我沒有打你們呀！！”

    “不是啊！你小心——手不要亂揮——”

    艾妮本不想亂揮，可是石牆一會兒從這邊冒出來一會兒從那邊冒出來，她極其懊惱，更想盡快找到業他們，於是釋放得更猛烈。業抬頭看了一眼高處的刀鋒和卿，然後低頭戴上墨鏡，隔著雕塑碎塊探出槍口。

    他瞄準了艾妮的一條胳膊。

    “砰！”

    艾妮尖叫著跌倒，她的一條胳膊中槍垂下，一條光刃也隨之被消滅。她痛得厲害，氣急敗壞地胡亂揮動著另一邊光刃到處砍。

    業再次瞄準。

    突然一個人影跳向艾妮將她牢牢抱緊，業忙收起槍。要是娜爾的話應該把受傷的艾妮帶走，然而吸血鬼最怕高溫，現在艾妮身體的溫度簡直是一個火球，她怎麼敢靠近？

    但他很快就猜到了——密集的電流也在此刻覆蓋了戰場。

    “喂！！”喬蹲在懸車門口朝他們喊。

    “是我是我！別哭這麼傷心！你會痛是因為感應器呀！”純抱住掙扎的艾妮，她的勁兒實在太大，純即便抱著也控制不住她亂動，索性摟著她猛轉一圈。還沒躲遠的次也猝不及防被她掃中，戰車一側被切出個大洞，內部失去平衡。次也趕忙爬出戰車捂著肚子小步往外跑，光刃又擦著他的頭髮尖掃到他身後的斷壁殘垣，造成二次崩塌。

    “你就是衝我打的吧！！”次也聲淚俱下，忽然背後嘎嘣嘣作響，他回頭望去，那堵牆剛好紮紮實實地落在了身上。

    他們上空響起久違的提示音。

    “次也，出局。”

    -

    太久沒聽到出局，艾妮嚇得老實了不少。純見次也已經解決，趕快鬆開艾妮自保。

    科利棄車跳下來在磚石瓦礫中尋找次也，“屍體”很快被他挖了出來，科利把昏迷的次也背在身上送往一處角落，簡單檢查後點頭對純等人表示確實是被注射了麻藥。

    這次出局的人沒有消失，他們驟然感到有股莫名的壓力盤踞在上空，灰暗的環境搭配焦糊味……斯科特的提示音和過分真實的周遭環境割裂了真實與虛擬，讓人有些無所適從。

    “這就有點殘酷了……”純看著次也說，“明知道沒事……但心裏好難受……”

    艾妮呆愣愣地蹲在一旁，刀鋒從高處下來保護她，“我不想玩了，我不想玩了。”她不停搖頭，“這樣看起來不太好……”

    之前虛擬角色死亡並未讓零感到像現在這樣焦慮，冀爬下她的腿，扶著倒塌的雕塑慢慢起身。

    “汝恢復了？汝……”零搞不清他哪有力氣站起來的，之前他被砸的程度可比次也還重，而他不但活著，身體還有逐漸恢復的跡象？

    “汝不是又有什麼特權？還是作弊？”零以為他又在騙人，不覺有些來氣。

    “沒有。”冀辯駁。

    壓抑的靜默等待著有人將其打破，師士沒有叫停，戰鬥理應繼續，大多數人的體力也快要耗盡。

    但是之前的站隊還有意義嗎？

    還是就算沒了意義，也要堅守下去呢？

    卿好不容易纔把目光從次也身上轉移，她看到冀站在陰影裡，而業還端著槍警惕地站在他們面前。喬扒著扶手坐在懸車門口朝他們望著，他現在的位置優勢極大，足以控場。但冀和零都在業手上，他不確定應該下來還是留在上空。娜爾從一根柱子後面探了個頭，刀鋒示意她先不要動。

    “都是你們。”艾妮突然憤憤說。

    眾人條件反射性地緊張。

    她低著頭：“老老實實被鐳射打死不就得了，一群雜碎小蟲跑來跑去以為自己很厲害嗎……害得次也都……”

    “那小子明明是被你幹掉的吧？！”喬哪壺不開提哪壺。

    艾妮瞪著他們，眼裏冒出明亮的光斑，她舉起單臂。

    “完蛋……”純到處找掩體。

    “刀鋒躲開！！”卿大喊一聲刀鋒瞬時後跳，光刃剎那間從艾妮的全身釋放——這道光柱在她周圍分裂形成六芒星形光壁轟向所有人。業丟掉步槍迎上光壁，他的身形在強烈的光照下閃了一閃突然消失，詭異的氣流聲出現在每個人周圍。刀鋒感到業出現在身後，一回頭卻看不見人，他甚至感到對方時刻存在在周圍，一旦認真去找，他卻不在任何地方。

    不只是刀鋒，所有人都察覺到了這詭異的“存在感”，鐳射本該已經攻擊到他們，然而強度卻在業消失的一刻驟然削弱，光線打在身上甚至沒有燒灼感。卿想起上一次訓練中他突破法陣的遊走……這是“遊離”。

    同時存在於任何地方，但又從不在此時此地。

    艾妮早已發現鐳射無法聚攏，但她只有驚慌著無能為力。強度越來越弱，範圍越擴越大，直至戛然熄滅——不、哪有熄滅那麼溫和？光的能量在瞬間瓦解，毀滅的光柱如同被水波掃亂的倒影一般破碎。

    業重新化為實體，瞄準艾妮開槍，她來不及叫一聲就倒了下去。

    艾妮，出局。

    業收槍面對卿：“議和？”

    “不。”卿很堅定。

    “你只有兩個人了。”

    “而你已經沒有力氣用遊離了。”

    她說著盯準雕塑後的冀，蛇形跑向他的同時釋放降伏咒法陣。零張開屏障，業舉槍迎擊，卿快要衝到近旁時突然停步讓位大喊：“娜爾！”她身後猛然竄出那道黑影，喬見狀降下閃電劈亂娜爾的行進路線，跳下懸車靠近。娜爾稍稍調整位置再次發動進攻，依次擊破地訓氣訓不曾減速，業甩開步槍掏出黑晶對準她。突然喬一個橫插衝到他面前張開火牆：“她怕火！我來！”

    “讓開！”業喊道，喬擋了他的槍口。

    喊完喬和他都愣住，娜爾刺穿了火牆——眼睛根本看不見她人，只捕到影。

    太快了……

    娜爾一腳跺在喬頭頂上衝向業，微微偏頭，槍聲從她耳畔擦過。業不敢相信地再次瞄準，娜爾突然一爪撂在他臉上，業聽見自己的感應器正“滴滴滴滴”傷害值瘋狂飆升。

    娜爾腕子一轉迅捷脫手，巨大的衝擊力將業打得擦著冀身邊飛過，一連串摔跌翻滾後撞上斷牆才停。他戳在黑暗裡耷拉著腦袋，半天沒動一下。

    大家都嚇蒙了，包括娜爾自己。

    斯科特適時宣佈戰果：

    “業，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