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烈酒醉美人
人在遇到心事的時候總是喜歡喝些酒的,也不知酒究竟是能解壓還是能將人麻醉?
無論如何,只要能喝醉,煩惱也就會減輕些。
青稞酒當然是喝不醉人的,要想喝醉就必須要喝烈酒。
烈酒的味道香且刺鼻。
此刻的桌子上,除了幾道菜之外,擺著的便是三壺烈酒。
酒保的臉上掛著笑,躬著身子站在四郎刀登的身旁。
四郎刀登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大地喝上一口酒,卻總覺得身邊杵個人有些不自在,便擺了擺手,道:“你…你下去吧,沒有你伺候著我也能喝得很好。”
酒保卻還是笑著不走。
四郎刀登道:“你沒有聽到我的話麼?”
酒保還是不走,卻笑著伸出一隻手來。
梁小飛“噗嗤”笑道:“忘了告訴你,這家館子是要先付錢的。”
四郎刀登這才明白過來:“嗨,何不早說?”
他伸手摸了摸口袋,又問那酒保道:“今天我請客,這一桌要多少銀子?”
酒保笑著伸出三根手指來。
四郎刀登怔了怔,吃驚道:“什麼!?你家的酒莫不是瓊漿玉露?怎麼要三十兩銀子!?”
酒保急忙道:“客官您誤會了,不是三十兩,是三百兩。”
“什麼!?”四郎刀登幾乎跳起來喊道。
酒保還是笑著,他臉上的表情似乎只有這一種。
四郎刀登氣呼呼地道:“你這哪裏是在開店,分明是在搶劫!”
酒保卻道:“是您剛纔吩咐要最好的酒,最烈的酒,您知道總是一分價錢一分貨的…”
四郎刀登的臉憋得通紅,額頭的汗涔涔地往外冒,他將自己賣了都拿不出那三百兩…
梁小飛早已笑得前仰後合,笑不露齒是一般大家閨秀所尊奉的,可是梁小飛的兩排潔白而整齊的牙齒露在外面卻有一番別樣的美。
她隨手拿出一錠金子拍在桌子上,道:“今天這頓酒還是算我的吧。”
酒保拿了金子,自然是喜得千恩萬謝,就連離去時的步子也似乎有些飄忽…
四郎刀登摸了摸額頭的汗,尷尬道:“我絕不是捨不得那些銀子,只是他這酒屬實貴了些…”
梁小飛憋住笑,一本正經地道:“我曉得,我只是想早些將他打發走,免得他掃了我們的酒興不是?”
她將桌上的三個杯子添滿,端起酒杯道:“來來來,認識你們我實在很高興,我們幹一個。”
杯子很大,比以往的任何杯子都大,酒很清,比以往的任何酒都清。
越清的酒豈非越烈?
越烈的酒喝下去豈非醉得也最快?
梁小飛竟將那滿滿的一大杯就一下子就幹了下去。
四郎刀登拍手道:“好酒量!”
嘉央秋措卻道:“你…你怎麼一下子就喝完了,莫要把自己喝醉了。”
他嘴上雖然這麼說,卻還是將自己的酒也喝乾了,只因他原本就想要大醉一場。
梁小飛又何嘗不是?
或許此刻最應該喝醉的人正是梁小飛,她不僅僅在為嘉央秋措擔心,而且她的內心正充滿著矛盾。
她為何矛盾?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四郎刀登也喝了酒,喝完了這杯酒他就開始沉默,他似乎也有自己的心事。
他側著耳朵聽著鄰桌的人說話,鄰桌的人在說一家錦官城裏有名的賭場。
梁小飛又喝了一杯酒,又是滿滿的一杯。
嘉央秋措勸阻道:“你不該再喝了。”
梁小飛卻笑著道:“不妨事,我醉不了的。”
她的酒量並不大,她之所以這樣說,只因她一定要喝醉,她只想能什麼都不去想然後好好地休息一個晚上。
她甚至希望這個晚上能夠躺在一個人的懷裏,她從未體驗過那種感覺,但她光憑想象就已知道那種感覺一定是美妙的。
她又將自己的酒杯添滿…
嘉央秋措看了看掛在天際的一輪圓月,忽然道:“月亮很圓,只是看上去離我們很遠。”
梁小飛也看向了窗外,略帶惆悵地道:“月亮很美,美的事物豈非本就離我們很遠?”
嘉央秋措卻淡淡道:“不,有一個地方的月亮卻彷彿就在眼前。”
梁小飛問道:“什麼地方?”
嘉央秋措道:“我的家鄉。”
沉默了半響,梁小飛忽又問道:“我真想到你的家鄉看看那裏的月亮。”
嘉央秋措微笑道:“當然可以,等我為馬幫報了仇,一定帶你卻看看那裏的月亮。”
梁小飛清澈的眼睛裏忽然閃出了淚光,月光下的眼淚豈非更加晶瑩剔透?
一滴眼淚滾落,梁小飛忽然嘆息道:“明天就是十五了。”
嘉央秋措喝了杯酒,也點頭道:“明天就是十五了。”
他忽悠問道:“竹海在哪兒?”
梁小飛並未急著回答,而是問道:“你一定要去?你已決定?”
嘉央秋措淡淡道:“一定要去!”
梁小飛咬了咬嘴唇道:“錦官城南二十里…”
烈酒的勁往往來得很快,現在已到了來的時候。
梁小飛緋紅的臉看上去更加楚楚動人,她似乎已經忘記煩惱,正笑著盯著嘉央秋措看。
嘉央秋措不喜歡別人盯著他看,可是喝醉酒的時候除外,人在喝醉的時候往往不再靦腆,膽子也會更大一些。
況且喝醉之後不光會忘記煩惱,也會忘記許多其餘的事情。
此刻,嘉央秋措已忘記了懷中的翡翠。
所以,他也在看著梁小飛,而且他漆黑的眸子也已變得柔情似水。
嘉央秋措忽然感到自己的手似乎變得無處安放,於是便用一隻手死死地摳著桌子的一邊,用另一隻手不住地倒酒,不住地喝酒。
梁小飛只覺得天暈地轉,再也無法在椅子上直直地坐住,便將一隻胳膊平放在桌子上,又將下巴支在胳膊上,只是她泛紅的眼睛依舊在盯著嘉央秋措看。
這樣的感覺已足夠奇妙。
她忍不住將另一隻手伸出去,搭在了嘉央秋措的一隻手背上。
她笑著,過了一會兒竟似乎睡著了…
嘉央秋措沒有動,任由梁小飛柔軟的手搭在自己的手上,這種感覺他也從未有過…
月下美人已足夠醉人,何況他已喝了足夠的酒,還是烈酒!
嘉央秋措豈能不醉?
當嘉央秋措醒來時,睜開朦朧的眼睛,他看到酒保又已經笑盈盈地站了過來。
酒保見他醒來,微笑道:“客官您醒了。”
嘉央秋措的頭沉得厲害,他向四周看了看,這店裏已只剩下他和梁小飛兩個人。
那酒保又道:“時候已經不早了,客官要不就住在小店?”
嘉央秋措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
然後他就覺得自己被一個人扶著上了樓,然後就躺在了一個既舒服又柔軟的地方…
他似乎看到了一輪圓月,很近,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