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你們是我的父母，我一直以為生而不養的人不能稱作父母。”陸雲澤仰起頭對胡勇輕笑，“謝謝胡老師今天糾正了我的看法。”

    大兒子的話聽得陸向榮心中一寒，他也明白自己說不了什麼。

    之前那麼些年做過什麼，陸向榮都知道，他有好幾次甚至快把陸雲澤打死了。這些事，他都知道，他也不否認。

    他無力贖罪，能做的事情只有讓這些事血淋淋的存在於一家人的記憶中。

    胡勇面對陸雲澤的一笑，心頭一顫。不可否認陸雲澤剛纔的笑容有些嚇到他了。

    但是人都已經叫過來了，他不能不管，又輕咳一聲：“那個，陸雲澤同學，你不能這麼說，我已經瞭解過了，你是前段時間纔跟著你那個姐姐，你也不能有了有錢的姐姐就忘了養你十幾年的父母啊！”

    “嗯，那，如果是預備殺人犯呢？我能忘記他們嗎？”陸雲澤望著胡勇眨眨眼。

    胡勇語塞，他咽咽口水，想著自己還是硬著頭皮繼續和陸雲澤聊下去：“你為什麼要說他們是殺人犯？他們是你的父母，再說了，他們要殺誰了？”

    胡勇佯裝生氣，想以此唬住陸雲澤。

    “我。”他的聲音很輕，似羽毛落入每個人的心。

    當這根羽毛落地時，轟的一聲炸了。

    或許這對於陸式夫妻來說是永遠都抹不掉的黑點。

    “陸雲澤同學，我們說話要講證據。”

    “證據？”陸雲澤輕佻眉梢，“好，給您看看。”

    說吧，陸雲澤脫去身上的外套，一件一件的脫去今天穿的衣服。他今天穿的衣服也不多。

    最後，陸雲澤上身已經沒有衣服了。

    梁淑捂住了自己的眼，陸向榮嘆著氣掩面。

    他們看到，陸雲澤上身有大大小小的刀疤，最深的一條在胸口，如蜈蚣攀爬上了他的心口處，選擇永遠停留在此。

    那條疤痕非常的醜陋，它醜陋著講述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緊接著，陸雲澤向他們翻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一條條整齊的細疤痕，很明顯是割腕留下的。

    “胡老師，或許你真的無法體驗我當初的痛苦，那種快要死了的感覺。我一次次的以為自己真的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快解脫了，第二天我又醒過來了。睜開眼，我在醫院裏，扭頭，你以為我會看到他們夫妻。不，我看到的是我的鄰居，我心善的鄰居們緊張的關心我。”陸雲澤語氣平淡，又無奈的笑笑，“他們輪流在醫院照顧我，我出院之後什麼都不要。出院後，我回家，您口中我的父母面對我，只有一個疑問：你怎麼還活著。”

    站在他身旁的勝宇凡別過頭，有些不忍心看，也不忍心再聽下去。

    “是啊！我怎麼還活著？那個時候的我無力懟出一句話，只能低著頭走近家門，然後坐在我的小板凳上。實不相瞞，那個時候能坐在家裏的沙發上都是我的榮幸。”

    “現在，如果他們再問我為什麼還或者，我能說，如果我死了，他們就成了殺人犯了。你們若成了殺自己兒子的殺人犯，你們的小兒子可怎麼辦？”

    陸雲澤從勝宇凡手上接過衛衣，穿上，蓋住了他身上陸向榮和梁淑曾經罪惡的證據。

    “胡老師，你今天有什麼事就說吧！你不是想讓他們知道我現在的情況嗎？”陸雲澤沒有半點畏懼，他挽上勝宇凡的胳膊，揚著下巴對陸式夫妻說，“這是我男朋友，勝宇凡，現在我們一起住在左源柚家裏。”

    今天的陸雲澤就是如此直麵的公開他和勝宇凡的關係，沒什麼好隱瞞的，更何況眼前的人還是曾經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