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冷靜一點
“這邊。”
池北北還沒站穩,身子就被歐陽程言掰了過來,他的兩隻手分別握住她的肩膀開始推著她往前走。
如同木偶一般,池北北任由歐陽程言推著走,雙腳也不像是自己的,而是那麼機械的往前走動。
地上沒有一絲綠色,全是石子,跟馬賽克一樣。池北北盯著地上的石子出神,為什麼他騙了她的感情還能這麼若無其事,為什麼他毒啞了她之後還是那麼理所當然,為什麼明明成爲了敵人,他還要那麼霸道的對自己。
思緒神遊的池北北被地上的石子絆了一下,踉蹌的往前撲倒,好在歐陽程言及時將她抱住。
淡淡的辛草味撲面而來。
“故意的?”歐陽程言的話語裡滿滿的諷刺。“別忘了,我們是仇人。但如果你還想跟那晚一樣,我沒辦法陪你一起,因為我覺得跟我的仇人同牀共枕真的很噁心。”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打了下去。
池北北冷冷的看著歐陽程言,這一耳光用了她十分的力氣。歐陽程言沒有躲開,而是硬生生的接下來,一絲血跡,從他的嘴角流下。
殺她,恨她,都可以。
侮辱她,不行。
池北北忍了忍眼淚,掉頭自己走去。
這裏是一片石子地,沒有明確的道路,她也不知道往那裏走,就這麼隨意的亂闖。
背向歐陽程言後,強忍住的眼淚終究還是流下來了。
她怎麼這麼沒用啊……
池北北無聲的說道。
池北北在前面亂走,石子鋪成的大地終於有了小路的跡象。
“前面,左轉。”歐陽程言跟在池北北的身後說道。
原來他還在……
池北北停住腳步,這裏的路她並不熟悉,她不過是發脾氣所有走在前頭而已。池北北就站在那裏等著,等著歐陽程言走到前面去。
但是歐陽程言走到池北北的身邊時就停住了腳步。
“左邊。”歐陽程言的下巴往左微微一揚,示意池北北往那邊走。
池北北頓時覺得好笑,她又不知道路憑什麼要她先走呢?欺負她不會說話對麼!那好,那她就不走了,她也開不了口,那大家就你猜我猜你猜不猜吧。
見池北北不再有其他動作,歐陽程言默然注視著池北北。良久,歐陽程言才邁起步子向左走去。
池北北這纔跟了上去,歐陽程言一走在前頭她才發現才發現,他後背的衣服被劃的粉碎,身後的肉模糊不清,還有幾塊小石頭夾在肉中間,他握住劍的手被燒灼的血肉模糊。此景讓池北北唏噓不已,向後抬頭一看,山體上多了一條長長的黑色痕跡。
所以,他是利用劍在山體上阻止了他們下落的速度,而在下降的過程中充當了人肉墊背,而她除了一點摔傷沒有其他。
這就是他說的方法……
不願走在她的前面是因為不想讓她看見麼?
池北北不想問這個問題也問不出口。
動怒的心瞬間平靜下來了,或許是因為這一背的傷口,或許是因為他冷漠。
歐陽程言……
這麼一個深深刻在自己心裏的名字。
懸崖底下很美,石子路後是一片樹林,林子不大一下子就走過去了,林子後是一片花海。在盛夏的季節裡,花海開的好美好美。五彩繽紛的色彩放眼望去好大一片,地上都是些不知名的花,山裏隨處可見,歐陽獨生長出來的它們是那麼的普通不起眼,但在花兒成片成片聚集在一起的時候你就會被大自然的美麗所震撼住。
花海中間有奇怪的小路,小路上並沒有種上花,可以方便人走動,並且不踩到花草。池北北跟在歐陽程言的身後走,奇怪的是路是彎彎扭扭的,明明一條直線就可以解決的問題,又或者在這條路和那條路之間隔了一小片花,花的個頭並不高,他們都可以一腳跨過去。
但是歐陽程言沒有這麼做,而是順著奇怪的小路走了下去。
走完了奇怪的小路池北北這才發現,原來種這片花海的人是如此的有心。
小路是兩個字——瀲雪
池北北疑惑的看向歐陽程言,為什麼他要帶她看著一切。
從這頭走到那頭,歐陽程言和池北北兩人站在花海面前,歐陽程言看向花海。“這是他種的,花了很久很久的時間。當時的我並不知道這是什麼,直到那年春天,花開了,我一一走過這些小路,原來他種的是她的名字。”
池北北微微垂木,這需要多大的心才能種的出來,歐陽景明是多麼愛瀲雪啊……
“我發現後就把這裏給燒了,瀲雪知道了並沒有怪我。我常看見她站在這裏,望著這一片被燒焦的土地,路走了一邊又一邊。”
瀲雪是愛歐陽景明的吧!
池北北在心中斷定,毀了心愛的人留給自己的東西是多麼的痛啊!
“第二年,花又開了。”
池北北眼睛微眨。
“而且開的很好,開花期很長就連夏天過去了也沒有謝掉。”
就像他們的感情一樣,就算被分開,也還是相互愛著對方。他們唯一的錯,就是遇到的時間,還有與生俱來的身份。
“走吧,瀲雪就在那邊。”歐陽程言轉身大步走去。
池北北最後再看花海一眼也跟著歐陽程言走去了。
花海的盡頭是一具水晶棺材,棺材通體透明,遠處就可以隱約看到裡面有個人躺在那裏。
她就是瀲雪!
池北北不由的腳步加快,搶在了歐陽程言的面前。
水晶棺材的周圍擺滿了杜鵑花的盆栽,這個時候開的正豔,紅紅的,別提有多美了。
往水晶棺材裏看去,一個長跟池北北極為相似的人正躺在裡面。她的肌膚還是那麼的水潤,臉頰上有被杜鵑花映出來的紅暈,粉嫩的唇帶有珠光,一頭烏黑的髮絲披在兩肩,她身上的衣服是白色的,雪白雪白好比天山上的雪。
她安靜的躺在那裏,是那麼的寧靜美好。
看起來要比池北北更美上幾分。
池北北嘴巴微張,腦袋一陣暈眩,手扶在水晶棺材上努力的支撐著自己。她以為自己會沒事的,以為自己會很坦然的接受這個從未謀面的母親,她幻想過很多次這個母親的模樣,原來和自己如此的相似。
池北北咬了咬嘴唇,那她和歐陽程言會不會是!
想到這池北北再也忍不住了。
池北北轉頭盯著歐陽程言,眼中有不知名的流光閃動,她的手在發抖,心在淌血。她想問,究竟自己是不是跟他,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怎麼了?”見池北北異常的反應歐陽程言很是茫然。
池北北想開口問,可是她的嗓子怎麼都發不出聲音來,只好啊嗚咦唔的發出奇怪的聲音。雙手不斷的向歐陽程言比劃,她想問他們究竟是不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她真的迫切的想要知道。
歐陽程言告訴我!告訴我!
池北北張著嘴巴,沒有一絲聲音發出來。手不斷的拉扯住歐陽程言的衣服,頭髮被胡亂的扯了下來,凌亂的遮在眼前,池北北就像一個瘋子一樣。
為什麼要毒啞她!為什麼!要報仇要了她的命吧!別再折磨她了!
歐陽程言就站在那裏,他不明白池北北突然之間怎麼了,但是這樣的她看起來很是讓人心酸。
無力的坐在地上,池北北茫然的看著地上的努力生長的小草。
你報仇的計劃一步步實施的還不夠麼?地牢我去過了,聲音我啞了,事實我知道了,難道你還要告訴我,我們之間的血緣關係麼?這就是你今天的目的?呵呵……
歐陽程言的眼裏池北北悽慘一笑,笑的是那麼的悲哀就像是被人判了死期。
池北北張著嘴巴,不斷的說著什麼,可是沒有一絲聲音發出來,一絲血從池北北的嘴角流了下來。
“北北?!”歐陽程言叫道。
很久沒有這麼叫她了。
池北北有那麼一絲冷靜下來,茫然的看著歐陽程言。
告訴我……
歐陽程言蹲下身子,同池北北平視。伸手,用袖子的一角小心的拭去嘴角的血跡,每一下都是那麼的溫柔。“冷靜一點,有什麼事情慢慢說,我會聽著的。”
他說他會聽著的,可是他根本聽不到啊!
池北北笑了,笑的是那麼卑微,他們上輩子是做什麼孽,這輩子老天爺要給他們開這麼大的玩笑。
池北北看著歐陽程言,就這麼看著,良久,心才恢復了平靜。
伸出手,在歐陽程言的胸口寫上。
我和你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嗎?
每一個字池北北都是一筆一劃寫下,生怕手抖寫錯了。她寫在他的胸膛之上,心在哪裏,希望他那裏沒有瞎。
“不是。”沒有多少思考,歐陽程言決然的回答。
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池北北仰天苦笑了一下繼續在歐陽程言的胸口寫到。
確定麼?沒有騙我麼?真的麼?
一個有一個懷疑的問題。
歐陽程言伸手,抓住那個在自己胸口亂塗luan畫的小手。“你以為我報仇會採用如此極端的方式麼?如果你真的是我妹妹,那我。”
怎麼樣?
歐陽程言沒有說出口,因為就連他也沒想到結果。
“你的父親應該是閆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