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領導的路子真夠野的。”

    聽到這樣的一番話，沐河也忍不住感嘆道。

    “只是我這兒還要忙著工作調動，那麼就先走了，改天抽空再聊吧。”

    彷彿是某種預兆，沐河只想儘快遠離這偶遇的左林，以免聽見某些不想去知道的東西。可惜，在沐河決定停下來和他說話時，就已經太遲了。

    沐河的預兆成真了，左林伸手拉住了將要轉身離開的沐河，一句猶如魔咒的話語從他口中傳入沐河的耳中。

    “我已經打聽到了。”

    這是什麼意思？他為什麼要對我說這句話？沐河的頭腦突然間變得混沌不清，在這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已經無法去理解一句話的含義。

    實則沐河聰明的大腦正不停地試圖得出某個結論，但是沐河的身體本能讓他不願意去靠近這個結論。

    緊接著，左林又說道：“人體實驗！是真的！”

    他用著驚歎的語氣說出“是真的”三個字，他本人大概也知道這代表什麼危險的含義，所以他把音量壓得極地，只有被他靠近的沐河才能清楚地聽到。

    沐河沒有就此放棄，他試著做出最後的掙扎，伸出右手拽下左林抓住他衣襬的手臂，頗為嚴厲地說道：“左林，我不知道你在胡亂些什麼。我希望我們兩人都不要來往了，我受夠了你的滑稽假想。”

    然而，左林僅憑一句話就擊破了沐河虛假的、脆弱的保護罩。

    “你在害怕什麼！沐河。你的理智和你的本能在告訴你真相，不是嗎？你以為逃避就能讓發生的一切消失！”

    沐河想恨恨地痛罵自己一頓，他真心覺得自己一定是發瘋了，他竟然真的相信了。沒錯，沐河沒有繼續向前走了，他停住了腳步，留了下來。

    很難用文字去描述這時的沐河臉上覆雜的表情，混雜著猶豫、彷徨、恐懼、勇敢、好奇和堅決。如果左林說的是真的，沐河已經可以預見他們兩人將要面臨的結局了。

    至於他為什麼會留下來？沐河無法做出回答，或許換在另一個時間與地點，無論左林拿出怎樣的說辭，他也會無動於衷，可是身處此時此地的沐河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但他的選擇將會得到怎樣的結果，這還需要取決於兩人中的左林。他不明白左林怎麼會選擇這一條道路，甚至不惜冒著暴露的風險而拉上自己。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沐河低喝道。

    左林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他連忙拉著這個可以成為合作者的夥伴，來到了附近的一處休息區內。兩人一同走進了休息區內的一家茶館，他們沒有在大廳中停留分毫，而是在左林的引導下，徑直走進一樓少見的幾個包廂之一。

    “兩杯鐵觀音，謝謝。”

    服務員將兩杯熱茶放在藤木茶几上，在茶几旁是幾張原木做成的木凳，這木凳就是一個樹樁的模樣，左林和沐河兩人各自選了一張木凳坐下。

    左林端起茶碗，盡情地品茶，全然不似先前拉住沐河的急促神情。這反倒讓沐河沉不住氣了，不由地催問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直說吧。”

    “不著急，我想，你是不會如此輕易地就相信我說的話吧。所以，我們需要等一個人。”

    “這個人就能向我證明你說的那個傳言？”沐河說道，“難道他就是參與到這個實驗中的一員？”

    這次左林搖了搖頭，他說道：“並不是，他既沒有親身參與，也沒有親眼看見，只是知道了這麼一件事。等見到他本人，你就知道了。”

    既然左林做出了承諾，這一時半會間，也不在乎耽擱這一兩分鐘，沐河就選擇了耐心等待。

    可是這等待似乎沒有盡頭了，左等不來右等不來，這端在手中的茶碗都快要變涼了，時間一晃就過去了二十多分鐘，仍然沒有第三個人跨進這個茶館包廂。

    沐河只好再次問道：“還需要等多久？”

    “快了，快了，再耐心一點。”左林僅僅這樣說道。

    面對這近乎敷衍的答案，沐河的確產生了退出的想法，這時候退出可能帶來危險的行動，無疑是一個可以稱得上明哲保身的舉動。

    但坐在藤椅裏安靜地等待來人的沐河，並不是一直坐在這裏發呆，自從他跟著左林離開三零零（五）綜合研究區管理處，他的腦海中就充斥著種種相互矛盾，相互糾纏不清的念頭，他原本的想法也根本沒有堅持如一，時不時就會冒出這樣的看法：如果我現在退出，是不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最終，沐河沒有決定退出，他還是來到了這茶館的包廂，他還是自己不熟悉的老同學待在這一個陌生的地方，他甚至還不知道將他拉上這條道的老同學到底在打著怎樣的算盤？

    或許，只有左林所說的證人，才能解答他的諸多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