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燈塔
玄易宗之中,天真子即位之後,挑選了十幾名修為不錯的弟子,親自教授了已經失傳了的高階符咒法術。這個長髯道人,與之前在乾飯盆迷谷之中帶隊追擊王正的那個道人一樣,都是親傳弟子中的一位。
此人在這七個人裡面,修為雖然與另外三個人都差不了太多,但是法術卻厲害。有他出手,其他人根本不必費心,否則有班門弄斧甚至搶功的嫌疑。所以另外三個人只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思,帶著一臉羨慕的神情看著長髯道人輕鬆地收拾掉這個年輕人。
任誰都可以看出來,那個男子的修為不會超過金丹巔峰,同樣修為的長髯道人,完全可以抵禦住對方的鐵鐗。但他看似空著的掌心,卻貼著一道金箔符咒。
要人命的金符。
但是如果他們知道,這個男子就是他們一路從南到北苦苦追蹤的人,就不會這麼想了。
這個人體內的靈氣十分怪異,極為熾熱濃烈,可以把阻擋在前邊的所有東西,都徹底分解。
也包括靈氣本身。
於是,長髯道人淡定的面容,好像一面鏡子突然摔在地上,徹底碎裂了。
那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鐵鐗,竟然好像燕子穿越夕陽下的炊煙一樣,毫無阻滯地穿過了他的靈氣屏障。
三尺的距離,根本容不得他反應。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烏沉沉的鐵鐗,徑直穿過自己的胸口,劃出一道半尺長的深溝。
沒有疼痛的感覺,只是感覺好涼。
長髯道人身上的符咒像樹葉一樣飄落,自己也像個破布口袋一樣,啪嗒一聲,摔落在地。
其他的三個修仙者一下子憋住了呼吸,面前的這個人,徹底讓他們認識到,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普通修仙者更可怕的存在。就算對方是一個元嬰境界的修仙者,自己三個人還有把握,如果運氣好的話,可以跑掉一兩個。
畢竟,靈氣和靈氣之間,還是可以對抗的。
可是這個人的身上到底是怎麼回事?那真的只是一根普通的鐵鐗而已。
三個修仙者,在這一瞬間,終於發現了一件本來很簡單的事情。這件事情他們自從晉升金丹境界之後,就再也沒有想過。
這件事就是,其實,他們,也是人類。
人類,都有情緒。在強烈的情緒支配下,誰也無法再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態。甚至,連基本的反應都做不出來。
那種超然物外的姿態,其實只是因為,那些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頭上罷了。
這個可怕的男人,眼睛裏毫無憐憫,就像宰殺雞崽一樣,一個一個地把另外三個修仙者殺了個精光。
就像他們以往宰殺平民一樣。
院子裡安靜得可怕,兩個築基修為的修仙者抱著頭趴在地上,地上躺著四個屍體,還有一個被亂石砸得不知死活的同伴。
“還有三個活人,你們誰能回答我的問題,誰就不用死。”王正說道,“我只需要一個人活著。”
那兩個人連忙跪下,連連點頭,那個本來被砸暈在地的傢伙,也一骨碌翻身起來,不顧頭上的鮮血,連聲喊著“我知道,我知道。”
“你們還剩下多少人?”王正問道。
“宗門之中,除了我們,還有三十二位,連帶天真子算在內。”滿頭鮮血的人回答道。
王正絲毫沒有猶豫,抬手就殺死了另外兩個活著的傢伙。
“饒命,饒命!我已經回答問題了!”那人連連磕頭告饒。
“追蹤的人裡面,還剩下多少?”
“我們都是按照小隊分的,每個小隊七個人。”那人臉色煞白,“皇城之中,只留下了十八個人,包括天真子在內。要不是渤海國盯得緊,這一次恐怕都會出動。”
“也就是說,和你們一樣的小隊,還有額外兩個?”白初晴橫眉道。
那人連連點頭。
“二十一個人?”王正疑慮道,“不止吧?”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修為低下,只是知道跟著天敖子師伯出來做事而已。”
“你們這次出來,一路跟著我們,到底是爲了什麼?”王正終於問到了關鍵的東西。
“我們是修仙者,不是打家劫舍的強盜。”那個人揉了揉眼睛,“這些事情都是天真子安排的,讓我們一直遠遠跟著你們。等到了地方,再聽從號令。”
“到了地方?聽從號令?”白初晴疑問道。“到什麼地方?聽從誰的號令?”
“我們也不知道,到時候會有人聯絡我們。”那人頭上的鮮血淌了滿臉,胡亂擦了一把,“我們只知道,那些人穿著黃袍子。”
“玄門隱宗!”王正吸了一口氣,“天真子一直與他們合作,只是沒想到,竟然最後還是和玄道宗一樣,選擇歸順他們了……”
“什麼?天真子掌事歸順黃袍子了?”那弟子一臉茫然,“我們只知道,天真子爲了讓我們都吸收到足夠飛昇的靈氣,把門中的黃金交給了他們。後來,黃金不夠了,靈氣便斷了供應。”
“黃金買靈氣,是永遠不夠的。”王正說道,“天真子以前已經秘密地與他們合作過,從龍原府那頭替他們賣命,尋找眼珠子。但那也是遮遮掩掩之下,秘密地派人去做。想不到,玄易宗的下坡路走得這麼快,已經大張旗鼓地替人家賣命了。”
“不會的!玄易宗傳承幾百年,不會這樣的……”那弟子說著,語氣卻不堅定起來。
“哼哼,你們離了人家的靈氣,還有活路嗎?”白初晴冷笑一聲。
“你走吧。”王正說道,“宗門那裏就不要再回去了。”
白初晴挑開一個包袱,從裡面翻出用油紙精心包裹的乾糧和熟肉。這院子已經沒法待了,便回到自己剛纔落腳的地方,點起篝火,把乾糧烤熱。卻見王正這才慢吞吞地走了回來。
“怎麼纔回來……啊?”白初晴一愣,只見剛纔那破落的院子,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
“反正這村子也不會有人回來住了。”王正接過一塊烤熱了的餅子,“這院子裡的火,就相當於燈塔,希望能把夜裏遊蕩在附近的漁船都吸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