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剛剛從戰場上下來的時候，聽你父親說過，這世界上玄鐵極為貴重，不僅所有的玄門中人都視為至寶，而且這東西有鎮宅的作用，鬼魅對這東西都敬而遠之。”王正回想起老楊樹和雄牛那幾個人，好像已經隔了好多年一樣，“我以前在錢鋪換過，混上其他金屬的淬鍊後的玄鐵銅錢，可以換來同等重量的黃金呢。”

    說著，他把鐵球往菜頭的身前推了一下，“拿去吧，等你傳授完符咒法術之後，就帶著它跟你娘過太平日子吧。”

    誰知道，菜頭卻連連擺手，“王叔，我要這玄鐵不是自己賣錢用，而是要交給師門！”

    “玄易宗？”王正好奇道，“你們玄易宗不是已經從太玄祖師那裏繼承了許多玄鐵了嗎？這塊鐵球雖然不小，但一路運回山上也不容易吶。”

    以菜頭的修為，要想把這個鐵球運送到太白山頂的紫霞峰上，恐怕要搭上體內全部的靈氣。

    “王叔，你有所不知啊。宗主玄機子從太玄祖師手裏繼承下來玄鐵，總共也不足五百斤。這些年來，鑄造鐵浮屠，打造神臂弩，更是建造了一架巨大的鐵鷂子，本來已經剩不下多少了。”菜頭一臉苦大仇深的凝重，“而玄道宗和玄易宗的人，與我們是同出一宗，門中弟子向我們討要玄鐵寶劍，我們也不能不給。於是，那麼多的玄鐵，最後只剩下了不到一百斤。”

    “這塊玄鐵，怎麼也有一千斤上下了，比起當初宗門獲得的那些總和還多！”菜頭一臉興奮地搓著雙手，“有這寶貝在，我玄南宗再也不用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啦！”

    “當初的那位祖師，是從哪裏獲得的這塊五百斤的玄鐵？”王正突然想到，既然這裏的玄鐵滋生了那些奇怪的粉色東西，那他們的那一塊出現的地方，會不會也有異界能量的影響，而出現什麼詭異的東西。

    “聽宗主說過，太玄祖師是從東海的一處島上獲得的。”菜頭說道，“只是那個地方太過兇險，就連後世的三玄宗宗主，都沒有人敢去那裏。”

    海島！

    王正心裏一動，“那座海島……叫什麼名字？”

    “我記得好像是傳說中的神仙住的地方，叫什麼來著……”菜頭小時候是貧苦人家的孩子，進入宗門修煉時間很短，有些東西聽過一次實在記不清。

    “古代傳說中，海外一共三座仙島，分別是方丈、蓬萊和瀛洲……”王正說道。

    “瀛洲！對，我記得是什麼粥……”

    王正長吸一口氣，屏住了呼吸。

    瀛洲。

    這與當初在海邊戰場上的那個小鬍子說的掌故正好吻合。小鬍子的門派，是蒐集古代道家殘存典籍，自己摸索著修煉的，在蒐集書籍的同時，也對當時的一些傳聞有所瞭解。

    他當時說過，海中三座仙島，方丈和蓬萊在一場劫難之中沉沒入海底，只有瀛洲的一部分還留在海面。

    就是這座瀛洲，才造成了那場大浩劫。

    瀛洲之上，出現一個黑洞，裡面源源不斷地流淌出來黑血。黑血之中蘊含著奇異的能量，把周邊的海中水族盡數汙染，同時也讓島上的人也變成了掌握毀天滅地能力的頂級修仙者。

    雖然經過先秦的那場大戰之後，島上出來的修仙高手都被中原的道家高手阻擊殺死，但那處海島並沒有沉沒。

    想來，太玄祖師應該是找到了那處海島，並且從那裏帶來了一塊玄鐵。

    王正的眼睛在黑暗的夜裏閃著光芒。

    那些海東戰場上來的怪物，不正是變異的水族嗎？如果自己找到了那個海島，是不是可以採取什麼措施，從根源上截斷這些怪物？

    化被動為主動，畢其功於一役。

    “就在今年，扶余府戰事興起，玄道宗背叛宗門，而玄易宗也離心離德，我們自己苦苦支撐之下，鐵浮屠根本不夠用了，全部投入扶余要塞之後，在海東戰場這裏已經捉襟見肘。”菜頭接著說起來，把王正的思緒拉了回來，“於是，宗主只能咬咬牙，把這最後五十斤玄鐵拿了出來，鑄造出了三具鐵浮屠。至此，門中的玄鐵徹底消耗殆盡，玄南宗的煉器法門，也成爲了屠龍妙技。”

    “不對吧？剛纔你說的是，玄南宗最後還剩下不到一百斤的玄鐵，可是你卻說，把［最後］的五十斤給用光了？”王正說道。

    “唉……這也是為什麼宗主把所有玄鐵都耗盡，沒有留下任何一點玄鐵以備將來應急的原因。”菜頭嘆氣說道，“這玄鐵，其實還有個別的特性，那就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東西是會失效的。”

    “失效！”

    “不錯，雖然玄鐵煉製出來的器具特別神異，但是那些東西，跟純粹的玄鐵本身一樣，最多能保持五百年的形態。時間一過，就會由外到內，生出一片片的鏽跡。這鏽跡根本擦拭不掉，而且越生越深，很快就由外到內，把整個的東西都腐蝕完畢。”菜頭說道，“只可惜，當時宗主並不知道玄鐵的這個特性，那些玄鐵都是鐵片的形狀，所以一經鏽蝕，很快就爛透了。”

    “難怪這個鐵球還保留著這麼大一塊核心……”王正撫摸著這塊球狀玄鐵，果然，被菜頭擦拭過的地方，還是有一道道鏽跡殘留在表面，“它也是從外往裏慢慢鏽蝕的，好在整體太大，纔沒有完全爛掉。”

    “你們門中存放玄鐵的地方，有生出過什麼異象嗎？”王正抬手指著周邊山崖上那些粉色的東西，“比如滋生這些古怪的東西。”

    “沒有，從來沒有。”菜頭對這個十分肯定。

    “那麼就是說，滋生這些東西的，並不是玄鐵本身，而是玄鐵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一併帶來的那種能量……”

    “王叔，你提起了好幾遍能量這個詞，那是什麼？”

    “那是我家鄉那裏的方言，你可以把它理解為一種靈氣。”王正說道，“這塊巨大的鐵球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就沒有人動過，它所攜帶的那種能量應該不多，但是卻一直滋生了這麼多的粉色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