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之人，果然見識不凡。”王正哼了一聲。

    “呵呵，我知道，你這話裡有氣。”小鬍子說道，“但我雖然身在道門，可不是真正的修道之人。不過，我被一個粗漢打得不能還手，被你搭救，心裏還是有數的。”

    這傢伙雖然性格不討喜，倒還有自知之明。

    “要不要我傳你兩手拳術，也好有個自保的力氣。”王正說道。他倒不是一味的好心，只是擔心自己所在的隊夥人手太少而解散掉。

    “好意心領了。”小鬍子瞥了他一眼，“你可知道，我為什麼不與他動手？老楊樹為什麼又對我這麼客氣？”

    王正對第二個問題很是好奇，於是看向了他。

    “我來到這裏之後，趕上了一場大霧。那時，我也是第一次看見這種怪物。雖然修煉了好多年，但一直悶在深山之中，除了同門的幾個人，也沒有同外人過招過，更別說這種奇形怪狀的東西了。我承認，我當時害怕了。”

    “你也就二十歲出頭的樣子，這反應也正常。”王正寬慰了他一句。敢於承認自己害怕，也是一種勇氣。

    “於是，我就不顧一切地用上了三陽勁。”小鬍子向王正點了點頭，“幸好當時遇上的是那種厚鱗怪魚，要是黏乎乎的腕足怪的話，還真不敢說能不能一拳殺死呢。”

    這傢伙，不是在吹牛吧。

    自己費了將近一半的靈氣儲備，用鐵鐗殺死的怪魚，居然被他一拳就打死了？

    有這能耐，還會被人連著踢好幾腳？

    “呵呵，不能一拳殺死，就兩拳嘍。”王正順著對方的話說道。

    “沒你想的這麼簡單。我的三陽勁，是三條經絡同時執行真氣，威力的確不小，但是每發出一招，靈氣消耗太大。這東西積累起來可沒那麼容易。”小鬍子搖頭道。“我寧可被人踢上幾腳，也好過突然起霧上戰場沒靈氣可用。而且，我知道老楊樹隨時都在看著我，他不會讓我被打死的。”

    “那天在迷霧之中，老楊樹一直偷偷跟著我。也許真的是不想新人被輕易殺死吧。但是，當時我殺死怪物的情景，被他看到了。這老傢伙就纏上了我，非要讓我把這功夫教給他不可。”小鬍子的臉上，流露出嘲諷的神情，“這下你知道，他為什麼如此維護我了吧。”

    王正認真地看著他的表情，有孤傲，有嘲諷，有不滿，但的確看不出他在說謊。而且，老楊樹的表現他也看在眼裏，這事情很可能是真的。

    “你們門派的功夫自成一體，門中的人應該也不是庸手。那三玄宗的人就膽敢上門抓人？”

    “虎落平陽啊，唉。”小鬍子嘆息，“本來我正統道家博大精深，只是那場大戰浩劫之後，前人盡歿，就連許多功法和道經也都失傳。我們四家祖師，分別取得了一本四子真經，於是分別以此為綱，重新摸索修煉，能到這個程度已經不易了。”

    他沒有正面回答王正的問題。

    王正暗自思量，既然小鬍子自稱從來沒有下過山，他又被抓到這裏，難道三玄宗的人已經把這通玄派滅門了？

    既然如此，為何只帶回來小鬍子一個人？

    “你們通玄派的功法，以凝聚陽氣為專長？”王正換了個話題，“不知你這門功法修煉到了什麼程度？”

    “嘿嘿，功法，說來慚愧，我們這隻能算是武功。我能透過這個達到練氣巔峰，已經實屬不易了。”小鬍子搖頭道。“這兩次霧氣，裡面的怪物都極為弱小，恐怕要醞釀一次大規模的衝擊了。不知道有沒有那個命，趕在之前突破，進入築基境界。”

    原來，此人看上去孤傲，其實心裏也是有些愁事。

    “這兩重境界，可是天差地別啊。”王正正面與這兩個等級的修仙者衝突過，深有感觸。築基者的跳躍距離和攜帶武器的重量都要高出練氣者太多。

    “太難啦。”小鬍子說道，“我這門三陽勁，和其他拳法一樣，需要一套繁雜的拳法，才能把天地靈氣導引入體，然後用體內的靈氣感應外部靈氣，越積累越多。只可惜，這靈氣累積的速度太慢，拳法耗費的靈氣卻太多。”

    “哈哈，這世上盡多是這樣的道理。賺錢太難，花錢太容易。積累家業太難，敗壞家產太容易。”王正打了個趣，繼續問道，“同樣是武功，三陽勁怎麼就可以從練氣進入築基境界，而破山拳卻不能？難道是你說的衝穴……”

    “不錯。其實任何一個流派，修煉都是靈氣吸納積累的過程。從練氣到築基，身體內可以容納的靈氣多上許多。練拳本來就是個笨法子，按照以前的吸納速度，怎麼來得及？衝穴，就是努力用靈氣把經脈衝撞拓寬，得以容納更多的靈氣。”

    “呵呵，等你成功了，我們夥中就多了一位強力好手。到時候，也不枉費老楊樹護佑你衝穴的辛苦啊。”王正說笑道。

    “哼哼。”小鬍子沒有回答，眼睛卻看著遠處的群山。

    王正隨著他的目光看去，那群山之外，正是三玄宗的巡防圈子。這傢伙是想盡快衝破等級限制，要麼逃跑，要麼找那些三玄宗的高手血拼。

    以他的性子，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唉，老楊樹忙活了一趟，這功法是夠嗆了啊。”王正坐起身子，繼續練拳。

    “我答應過他的，衝穴成功之日，就會把行氣的要訣交給他。”小鬍子站了起來，“我還說過，有一天你會知道，沒白救我一次。”

    王正剛要再打一趟拳，卻見小鬍子一跨步，就來到了自己的身前。

    “能記住多少，就看你的了。”

    說著，右手伸出食指，在王正的右臂上飛快地點了起來，從手到上半身，一直延伸到腿。點完一趟，說了兩個字，“少陽”。

    然後又是一趟，“太陽”。

    最後還是一趟，“陽明”。

    其中大部分經絡穴位，王正有所瞭解。他知道，這每一趟點選，具體的穴位和行進方向都不一樣。

    “三陽經貫通，吸納的陽氣直接灌入腹中氣海，可直接達到練氣巔峰。回去傳授給老楊樹吧。”小鬍子說道，“我走啦。”

    “你已經衝穴成功，達到築基境界了？”

    “築基境界也不算什麼了不起，在三玄宗面前只有萬分之一的活路。我等不了了，是死是活，就看老天爺給不給我們通玄派一條活路了。”

    “通玄派真的已經被玄宗滅門了？”王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