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城下全都仰望著那驕橫傲慢的虎威將軍，就連一向主張效忠渤海國的天行子也有些按捺不住，但只能把攥緊的拳頭塞進袖子裡。

    半晌，天行子回過頭來，“靈蕖子，要不然，把鐵甲交給我們攜帶，咱們就越牆……”

    “師叔！有您一句話，別說越牆，就算鑽狗洞我都不帶眨眼的。”靈蕖子實在無法接受這無條件的退讓，便不再隱忍，對著早有看不順眼的天行子說道，“但咱們天遼子師叔屍骨未寒，怎麼能不走正門？！”

    “天行子師叔，是不是爲了渤海國戰死的？”靈蕖子忍不住高聲喝喊。

    “是！”

    “應不應該走正門？”

    “應該！”就連玄易宗的門人，也都高聲喊了起來。

    誰也沒有注意，有一個人早就趁著機會，遠遠地繞過城牆拐角，趁著沒人注意，從另一側摸進了城裏。

    城頭上的虎威將軍見城下情緒越來越激動，不由得皺起眉頭，“真的要造反了是吧？玄宗幾百年來定下的規矩，就要從你們幾個手裏毀了是吧？”

    城頭上計程車兵雖然都聽命而立，但他們都是經歷過幾十次大大小小陣仗的，知道這半年來城門之所以沒被攻破，與人家修仙者的幫忙是離不開的。這新來的將軍如此不知輕重，實在是不妥。於是，有一半的守軍不自覺地皺起眉頭，卻不敢言語。

    虎威將軍的一番話，把天行子氣得鬚髮噴張，就要彈壓眾人。

    “哼哼，這城門可是兩丈厚的鐵樺木製成的，聽說敵人的修仙者也曾經轟擊過，不也是沒建寸功？”虎威將軍自得地說著風涼話。

    “不見得吧。要我說啊，是那幾個修仙者太不成器。”一個聲音冷冰冰地說道。

    “大膽！哪個混賬傢伙在這裏聒噪！”虎威將軍聽到，這話是從城頭頂上傳出來的，勃然大怒，“本將軍在此訓話，誰敢插言！”

    “好大的官威！”那聲音不疾不徐地說道，“只是可悲可嘆啊……”

    見那聲音沒有後話，將軍不由得左顧右盼。

    “可悲的是，扶余要塞從今年春夏之交，陣亡將士共計三萬兩千餘人，其中修仙門人二百七十八人。這些將士的亡魂未遠，恐怕就要看到扶余要塞毀於一旦，他們的人頭，和咱們現存將士的熱血，就要白灑了。”那聲音繼續說道。

    “可嘆的是，之前的張將軍剛剛摸透這戰場的規律，知道玄宗的配合纔是守住要塞的關鍵，結果，就被朝中的小人給頂了下去，雖然名義上還是副將，卻跑去了城中的草料場當起了門倌兒。”那聲音說著，顯出了真身。

    眾人一看，竟是一個二十六七歲的男子，面容堅毅，身高體壯，在瑟瑟北風之中光著上身，竟然還威風凜凜，氣勢竟然比那虎威將軍還足。

    王正自然也不想光著膀子，只是摘掉面具，衣服卻不換，自然會有人認出來他。於是索性扒掉了上衣。

    虎威將軍好不容易找到了目標，“你……你說誰是朝中小人！本官乃是忠部智部推舉，渤海國大王欽封的虎威大將軍！”

    “呵呵，你說的是那高家大少，智部郎中吧？沒記錯的話，他是你家堂兄？”

    “你！你怎麼知道的！”

    “我在遠州的時候，恰巧聽他家高老爺提過，家裏有這麼一個不成器的屠戶親戚。唉，放著好好的豬肉不賣，跑這裏當什麼將軍，真是誤己又誤國。”

    “你是遠州來的？你還認識我大伯高老爺？”虎威將軍言語之間，已經把自己的身世承認了。城頭的軍士眼中紛紛流露出或者鄙夷或者疑惑的神情，有知道高家勢力的，已經在底下紛紛議論開來。

    “哈哈，我不僅認識他，我還知道他龍精虎猛的秘密吶！”

    男人對這方面的八卦都非常感興趣，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

    “這老東西可太不是東西了！都說虎毒不食子，他偏偏是害人害己，把自己的骨肉生吞活剝不說，還囚禁良家女子……”

    聽到話頭不對，大將軍早就沒了鎮定自若的樣子，連連擺手，“來人，制住這個傢伙，不要聽他胡說八道……”

    但王正的每一句話都是有靈氣摧動，響徹城頭城下，每個字所有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胡說八道？我可是親眼所見！”

    “你說謊！”

    “嘿嘿，我說沒說謊，你拿出那張海捕文書來，看上一眼就知道了。”

    虎威將軍一聽，兩眼發直，從懷裏摸出了那份文書。

    與此同時，軍中上上下下的大小校官，也拿出來了人手一份的文書。

    “真的是他！”

    “殺了高老爺的人就是他！”

    “哎呀，抓住他可是能得到大把銀子啊……”

    “呸，你有本事抓到他，我跟你的姓！”

    “說起來，那老東西幹出如此絕戶的事情，也不怪人家殺了他……”

    “嗯，高家的人沒一個好東西……”

    從城頭軍士到城下的修仙者，全都議論紛紛起來。

    “我王正行的端，做的正！殺死那慘無人道惡貫滿盈的高老狗的，就是我！”王正哈哈大笑，“今天，我還要幹下另一件大事！”

    這一番話，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好傢伙，得罪了朝中勢力最大的高郎中，居然蝨子多了不怕癢，還要繼續幹“大事”。

    “自從這虎威將軍上任之後，士兵軍官，無論上下，每人剋扣軍餉四成。伙食費用減掉一半，就連守城的滾木礌石，也縮減了六成。我說得對不對？”

    城頭計程車兵頓時譁然一片。

    這裏山高皇帝遠，當兵的圖的是什麼？一是將士之間的感情，二是糧餉。自從這肥臉將軍到任之後，軍中的確是怨聲載道。

    “這殺豬的胖子，幹出這樣的事，可不僅僅是吸兵血，要咱們當兵的命。更關鍵的是，這無異於把扶余府賣給了人家契丹人，把你們身後的父老鄉親的腦袋，全都交給他們。”王正高喊道，“他還挑撥咱們大軍與玄宗的關係，實在是其心可誅！”

    “大膽！妖言惑眾，蠱惑軍心！來人，給我把他拿下，拿下！”虎威將軍語無倫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