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小劇場之婚姻
“拉拉,我注意你很久了,喜歡你的開朗直爽也不介意你的脾氣暴躁。”
一個在班上一起玩得很好的男同學,“或許,我們……可不可以……”
支支吾吾的,不等他說完,我就打斷了這粉紅冒泡的氣氛。
“對不起,我不想談戀愛。”
沒有人能保證兩個人一起生活會比一個人的生活更有趣。
不想結婚,那就不要戀愛。難不成要別人花好幾年的心思在你身上,
在適合結婚的節骨眼上說:“抱歉,我是不婚主義。”
我並不是什麼情場老手,更搭不上“閱人無數”這個字眼。但是,那麼年少的我、應該對愛情充滿幻想的花季少女卻對“結婚”、“婚姻”、“戀愛”等等的字眼反感。
可能,我還沒遇上讓我心甘情願為他穿上婚紗,走進這道圍牆的人。
半夜兩點十分,我在QQ上寫了那麼一小段對婚姻負面的看法,很喪。
“拉拉,還不睡嗎?”上鋪的舍友探頭看看下鋪熬夜的我,“明早不是有課?”
“馬上,你睡吧。”我看著QQ上的回覆,“同意”、“婚姻是墳墓啊,幹嘛送死”“不婚主義+1”。果然,婚姻這道圍牆,想進去的人越來越少,想出來的人越來越多。
沉寂的咆哮:你,為什麼不敢結婚?
“這什麼語氣?不敢?”原本只是好勝心被挑起,但他的下一句話我惱羞成怒。
沉寂的咆哮:自己心理上的缺陷和陰影就不要強加在別人的身上,影響別人的觀念。
我醒悟了。是的,我是個不合格的人,對婚姻有偏見。
我刪了帖子,閉上眼睛,滿腦子全是過往。它像一張偌大的蜘蛛網在這寂靜的夜裏,緊緊地裹住我。
糟了,今晚又是個失眠的夜。
“你這麼做就不過分嗎?”一把平靜的女聲,那是母親坐在客廳。
這和平時吵得不可開交的氣氛不一樣,母親比平時更平靜了,像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一樣;父親則是一臉無謂,手裏那高希霸牌子的雪茄凸顯了他高高在上的地位。
“離婚吧。”直到母親拿出檔案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父親的臉上纔有一絲變化——驚訝,“你的財產我一點都不要,孩子也給你,還我尊嚴。”
“尊嚴?讓你呆在家裏,不必去外面工作,在家享福,很委屈你嗎?”
“你把我鎖在這金籠子裡,自己卻在外面風流快活。”
“那是應酬!”
“如果你真的尊重我,就會尊重我的決定,放我走吧。”
那時候的我才十二歲,不明白為何母親何出此言,只知道在那一個夜晚,我失去了母愛。
隨著時間流失,我漸漸地發現父親的不負責任和那強烈佔有是窒息的束縛,所以現在的我纔會住在大學宿舍裡,至少比家裏舒服。
在那之後,我對“結婚”充滿了厭惡。
那座無形的監牢,劃清了所有的可以和不可以,一旦越界就是千古罪人。
可是,他說得對,世上有的是美好,我不該讓我自己的執念成了危害別人的劍。…
“自己心理上的缺陷和陰影就不要強加在別人的身上,影響別人的觀念。”連續好幾天,這句話在我腦子裏不斷地回放。
“兩人一組,下個星期交一份報告上來,今天的課就到此為止,下課。”教授拋下這麼一句話就走出講堂。
“我可以和你一組嗎?”是個男孩子,長得很好看且笑容充滿感染力,我給他取個名字,就叫魚先生。
“嗯,當然可以。”
這是我和魚先生初次見面,但是我總覺得他不像是第一次認識我。
在食堂打飯的時候,“吃糖醋排骨吧!你喜歡。”
約在圖書館翻資料的時候,他佔的是我平時坐的位置。
在飲料機面前難以選擇的時候,“今天心情不錯,喝豆奶吧。”
魚先生對我的愛好和厭惡瞭如指掌。
“跟蹤狂?”我腦子裏蹦出了這麼一個哭笑不得的念頭。
一起相處的這個星期,心裏總有一股奇怪的感覺。說實在的,就連舍友都不一定那麼瞭解我。然而,這疑問像是羽毛一樣輕輕地在心裏撓癢,直到我無法忍受。
“你,究竟是什麼人?”我切著七分熟的牛排,小口地放進嘴裏。
魚先生的瞳孔先是閃過一絲慌張,“和你同一堂選修課的同學唄。”
“哦?”這不是陳述句,是個疑問句。
在沉默了許久後,他放下了手中的餐具,雙手垂下,“還是露餡了嗎?”
我不語。
“我是沉寂的咆哮。”
我失措地望著他,但情緒漸漸地變成了惱羞成怒,那種弱點被人家看穿,赤裸裸的感覺,“你……接近我是爲了什麼?好玩嗎?”
“不,不是這樣的。”他搖擺著手,“我只是想和你交朋友,絕無惡意。”
“你怎麼知道我的喜好?”對人一直都很有防備心的我,對眼前這個男孩更是百般刁難。
“你的喜好在Q號已經暴露出來了啊!”他苦笑,“可能你不記得了,在入學的那個雨天,你把傘借給了我。從那時候,我就一直找機會想和你說話,後來才從朋友那兒拿的Q號。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我從沒想過我和魚先生竟成了知己,我們很合拍。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但我覺得和他相處在一起很舒服,很有默契。
“誒,所以說你這到底為什麼怕結婚啊?”是夏天,我們在坐在鞦韆上吃著可樂冰棒,魚先生忽然提起這個問題。
久違的話題,自從認識魚先生後,我就再也不去思考這問題。
“嗯……”我很猶豫,“它對我來說是一個房間,我進去看過裡面的醜陋,所以我不想再踏進那麼一個深淵。”
“那麼嚴重?”
“你知道嗎?近年來離婚率、晚婚率不斷地在上升,結婚率確實不斷地下降。婚姻就是一座牢,女人要走進這座牢必須捨棄太多東西。我自私,我不能那麼無私地付出一切。”我坦誠,“這個世界對女人太苛刻,婚後工作就是不稱職地母親、媳婦、妻子;婚後不工作就是在家裏等老公養的黃臉婆,畢竟家庭主婦不是一個職業。”
“你太篤定了,世界上還是有婚後幸福美滿的人們。”魚先生的想法很積極,積極得我差點就相信了。
“再美好都不會降臨到我身上。”我側頭望著他。
是的,我不敢奢求我自己是個那麼幸運的人。
“如果那個人是我呢?”魚先生說這句話的時候,靠我很近很近,我都能聽到他的鼻息,“我也不能讓你鼓起勇氣開啟那扇門嗎?”
“欸?”我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開玩笑的,別緊張。”他拍拍我的頭,“走吧,回家了。”
我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如果是魚先生,我會和他走嗎?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我一直都習慣他在我身邊,從未以異性的角度好好地看他。
我可以嗎?像我這樣心裏充滿陰影的人,我需要很多很多的愛和關心。
美術室。
“你幫我去我的書包裡拿我的畫筆好嗎?”魚先生往門邊書包的方向努努嘴,雙手扛著畫架,一副滑稽的模樣。
“啪嗒!”不小心把魚先生的書包拿反了,裏邊的東西全掉了出來,自個兒嫌棄自己,“被自己蠢哭。”
瞥見了一本畫冊裡散落出來的畫紙,其中的人物是多麼熟悉的臉孔。
“這……不是我嗎?”我拿起一張張畫紙,那是剛入學的我。
一張、兩張、十張、數不清了。
從短髮到長髮,從眼睛妹到佩戴隱形眼鏡,從大一到現在。
“拉拉,你在看什……”魚先生走了過來,慌慌張張地搶走我手上的紙,“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不是跟蹤狂、不是壞人,我只是……”
他支支吾吾,不敢說。
“喜歡我嗎?”我抬眼看他。
他皺眉,沉默不語。
“我記得你說過你想要有一個溫暖的家,下班後和妻子孩子一起吃飯、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視機,要是孩子睡著了,你會輕輕的把他抱起,放在睡床上,然後擁著你的妻子一起入眠。對嗎?”我轉身看著窗外的風景。
“嗯。”
“那你為什麼要浪費時間在我的身上?你知道的,我不想結婚。”這時,我望著陽光下,他的影子。
不知是被過去困著的我看起來淒涼還是默默付出的他更勝一籌。
“我知道。”他苦笑,“知道和接受是不一樣的。記得那個帖子嗎?那次之後,無論我多努力地說服我自己,我還是會想起你的笑顏,所以我來到了你的身邊;相識久後,我知道你的心傷,但我還是希望身邊是你、睡醒是你、睡前是你,所以我選擇守著你。”
“我知道你不想戀愛,所以我絕口不提喜歡;我知道你不想結婚,所以我絕口不提以後。”
“儘管如此,我還是想陪著你,想讓你知道你是個好女孩,你值得被疼愛。你現在長大了,你有能力好好地愛自己了,不要再被困在框框裡。”
魚先生的一字一句太過於真誠,往我心房一次次用力地擊來。
我措手不及,落荒而逃。
好幾天沒聯絡魚先生了,不,其實是我避開他。我不敢面對他,該以什麼表情、該說什麼話語,他這麼好的一個人真不該就這樣栽在我手上,多委屈。
“來買冰棒!買一送一!”我們學校門口有一個攤子,是我和魚先生常光顧的攤子。
“大嬸,給我來一支冰棒。”
“好叻。”大嬸給我拿了一紅豆和一可樂的冰棒,“今天怎麼是你來買,你小男友呢?”
我尷尬地笑笑,“他不是我男朋友。”
“不對呀。”大嬸笑說,“他肯定喜歡你。”
連外人都看得出,我怎麼迷迷糊糊。
“你每次都坐在那棵大樹等,他來買冰棒的時候,總會觀察顏色,說你開心就愛吃紅豆口味,要是難過就想吃可樂口味。”
“這時代除了父母,怕是沒有人會如此用心了。”
大嬸一句接一句,而我望著手上的兩隻冰棒,若有所思。
我迅速往美術室的方向奔去,手裏還握著那兩隻冰棒。
我錯了,從一開始,我就不該否定所有,我行我素地對於魚先生的付出視若無睹,也對自己的感覺掛上“朋友”的名義。殊不知,他的愛深邃如大海、一點一滴,慢慢地滲入我的生活;殊不知,我已經慢慢地走出自己畫上的牢。
“魚先生!”我站在美術室門口,喘著大氣。
“拉拉?”他不可思議地望著我,放下手上的筆,急促地向我走來,“你怎麼了?抓著冰棒幹什麼?手指頭都冷了。”
他把我手上的冰棒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捂熱我的手。
我鼻子一酸,連嗓音都哽咽著,“和我……交往吧。”
他身軀一顫,呆呆地望著我,“你說什麼?”
“我還是很害怕結婚,怕你在多年以後會對我厭倦,無法再和我兩個人過餘生。”我堅定,“但現在的我想……”
我的話還沒說完,魚先生把我樓得緊緊的,“沒關係,慢慢來,我可以等,多久我都等!”
我緊緊地抱著他,這麼一個人。他走入我的世界,照亮了我的所有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