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小劇場之結束
風箏別了藍天
圈子越來越大,朋友越來越多,撒了一地的謊,風怎麼也吹不散。
提筆,一肚子的話染成了醇香酒,哽咽在喉中,怎麼也咽不下,歰澀的苦枳味兒徘徊於心間,只留下一圈圈的透明液體彷徨在腥紅的眼眶。
我不知道,這樣的文字是不是太過於傷感,浸死本就體無完膚的心。
不禁意間抬頭看看時光軸,哦,凌晨兩點,夜深了。
每天混地很喪,日復一日地抱怨,年復一年地堅持,成了自己冷冰冰的口號,成了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深秋,呼嘯的風在耳邊引吭高歌肆意地捍衛著自己的主權,酸楚的手在心的強迫下勞役著一遍復一遍的數學題,明知道後來的自己又掛在班尾,可怎麼也不肯放下凍得通紅的手。
揉揉惺忪的睡眼,零散的短髮下枯黃黯淡的臉似北方沙礫席捲下的敗葉,那般憔悴無光。
剪了短髮,不是爲了冬風裡的少年;換了棉襖,不是爲了寒風裏的青春……
你,已經整整327天未聯絡我,而我每每滑開透著暗戀香草味兒的螢幕,奏下一排熟悉的號碼,又停頓半刻,退地沒了影蹤……
“我們一起去普羅旺斯看薰衣草……”
這樣冷冰冰的誓言似一把宛心的劍戳地我的左心房隱隱作痛。
不再信這樣的絢爛童話,不再看這樣暖心言情,不再想這樣儒雅的謙謙君子……
土黃色的塵靜地不喘息地吹了進來,鑽進了空蕩蕩的脖頸,激起了圈圈的漣漪桃紅。
身邊再也沒有添衣物的人,也沒有周杰倫代言的香飄飄奶茶,小虎隊也不再唱紅蜻蜓,陳奕迅的唱片蒙了灰,吱吱丫丫發不出完整的音符……
平庸的人走著平凡的路,平常的心看平靜的生活。
一切還好,只是沒有你。
風停了,人散了。
高考來了。
風不大,風箏搖搖欲墜地躥上蔚藍的天海,依偎在藍天的懷抱顯得格外嬌小玲瓏。
你說,我是風箏,你是我的藍天。
澀澀的紅色穿過了耳墜,我們都低下了頭,不自然地絞著手掌,心裏卻美滋滋的。
小心翼翼的花了一個晚自修為你疊的星星散了一地,沒了影兒,可能被冬天的風帶走了吧……
你總是一道道地教我難懂的數學題,我亦是肘著胳膊看著你上下翕動的濃密睫毛,丟了魂。
那會兒,倒過來翻過去就總是痴迷《簡·愛》,我常常仰起頭問你,假如沒有羅切斯特,會有人愛簡愛嗎?
你說,不會。
我說,為什麼?
你說,簡愛的藍天已經劃分清楚,她只屬於羅切斯特這片天海。
這是時間最美的情話。
後來,我沒有考上外面的高中,我離開了我的藍天,整日渾渾噩噩佔據在別人的天際上,迷了路,失了向。
唯一的老人機,成了風箏與藍天的傳話筒。
時光的沙漏是虛無的,醉生夢死的高一張開了手臂給了我厚實的一記——全年級倒數第七。
我從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躍動的心告訴我,他,要回來了。
晨曦的第一縷光打破了空間與時間的界限,我躡手躡腳地起了個大早,偷偷的抹點媽媽不算高檔但是仍舊精緻的化妝品,姨媽紅色經過嘴角,輕輕抿下。
時光像是冬日裏凍僵的蛇,蠕動著身軀,慢慢駛行著。就像兩條平行線無邊際的延伸,總沒有相交的點。
想起一首老歌《滴答》,溫膩的話語在耳邊輕輕拂過,怎麼也挽不來我的那片藍天。
焦灼與不安,期待與喪氣旋風般的洋溢著我的整個心牆,等待是時間最煎熬的情話。
黃昏的餘光鋪倒在地,路旁的暖燈拉長了曖昧的情侶,一長一短,頗具美感。
手翼下微微震動的綠色熒屏忽閃著,盡情演繹著歡呼的雀躍,熟悉的一排數字橫向排列,預示著不相交的平行線會因此相交,甚至重合。
“喂,我到了,你到了嗎?”
是他磁性的溫柔話語輕飄飄的藉助電磁波傳過斷斷續續的老人機。
“哦……”
我看見了,終於看見了。
他,一襲軍綠大襖在昏黃的微弱燈光下交相輝映,留下偉岸的身影促使人有無線遐想……
我的藍天,你終於回來了。
不知是不是過於矯情,透明的液體一直盤旋在眼眶不忍散去。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有無數的蟻蟲噬咬著我的小脛那麼痛苦難耐,邁不開步伐,衝不到他的面前。
我裹緊了自己精心挑選了許久的外衣,冷風呼呼地刮過,髮絲散落,披散在寬碩的肩臂上,遠處的斜陽扭曲了腰身,近處的拾荒人翻江倒海地撿拾著垃圾……
他,那麼光鮮靚麗,他四處張望著尋找我的影蹤,那個卑微在陰暗角落的我,那麼不堪的我。
“到了嗎?”
見我沒有回聲,他再次提高了聲調詢問著我。
我依舊看著在寬闊上徘徊不定的他,眼裏噙滿了淚水,輕輕結束通話了電話。
我,活的好卑微。
手機一直在不斷地微微顫抖著,凜冽的寒風下的我更顯得脆弱不堪。
就像此時一樣,他面前是寬闊的人生大道,我眼前是崎嶇坎坷的狹隘小道。風箏要癱在藍天上,必須要依賴窄窄的風箏線,沒有風箏線的風箏,終究不是完美的。
曼妙的鈴聲,熟悉的號碼,只是陌生的藍天,淡漠的風箏。
其實,我們都沒有變,只是不得不在世界的強壓下,輾轉反側,尋找自己的航線。
我將手搓了搓放在漏風的口袋,通紅的纖塵不染。低著頭,望著地上的餘暉,一言不發,離去。
後來,他打了許多電話,發了許多資訊。
我沒有回,只是默默的盯著一連串的不知名信件,把自己鎖在門內,蜷縮著,望著窗外扶搖而上的豔花,它賣弄著自己的風騷,踐踏著低處的牽牛花。
熒屏忽閃,我顫了顫手,打下那幾個最傷人的幾個字:
我們,算了吧。
他,發瘋的發訊息,打電話,一次次的拒接拒收,翻譯著我們的薄弱愛戀節奏。
灰色的天空,壓城的霧霾,匆匆趕路的人挽不住,愛情太奢侈,我們耗不起。
也不知是誰說,時間是最好的治癒師,漸漸地,我們斷了聯絡。
他越變越好,我愈加努力追趕。沒有普羅旺斯的諾言,沒有藍天遷就風箏,什麼都沒有。
或許,只是轉移了一個地方安全地埋起來,藏在心底,冬天的秘密經不起風吹。
時光軸滴滴答答地匆忙駛動著,我也在不懈一點一點地編織著我的夢。
風箏別了藍天,一切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