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交叉的記憶
在愛麗絲吃下第三袋薯片之後,她終於找到了可以進入洛克星球的方法。
那就是偽裝成地鐵路過這個星球,然後迅速的進站。聽起來好像很簡單的樣子,可是並沒有說起來的那麼容易。
首先,宇宙的旅行被嚴格地限制著,每條線路都有精密的時間計算,如果沒有得到允許就強行進入宇宙高速公路,很可能會被超過自己幾萬倍級別的飛船碾個粉碎,第一步就應該找到那個執行時刻表才行。
第二,洛克星球並不是全天候開放的行星,就像他們之前就知道的這個星球只有大型的演出季節纔會開放,現在根本就不可能有隨便進去的機會。
這兩點已經決定了林棟他們一行會遇到很大的困難,甚至要遇到挫折也不一定。
“先輩,執行時刻表你能搞到吧?”林棟知道卓爾是專業的快遞員,和交通相關的東西應該難不倒他。只見卓爾點點頭,從自己的兜裡拿出一個遙控器大小的小盒子,按了幾下,說:“洛克星球距離這裏大概7光年吧?我們大概半個小時就能到,但是想騙過星球的識別系統就需要一段時間了,你說是不是雪代殿下?”
雪代點點頭,拿出一個鍵盤戴上防瞌睡眼鏡在不斷的輸入什麼:“愛麗絲,按照我的方法你有沒有進入宇宙交通管理大隊的後臺?”
“那是當然啦,這還得感謝那個大小姐有會員賬號,我透過反譯已經得到了進入洛克星球的指令,傳給你好了!”愛麗絲開啟一瓶橙汁:“恩~我還是喜歡這個王老雞的。”
“品味太差,這個留給你好了!”雪代並沒有接過去,但萬丈卻遞過來一個玻璃杯子,裡面裝的是她喜歡的橙汁:“喝一點吧。”
雪代的手指速度明顯慢了下來,還誤操作按錯了幾個,她氣的臉通紅:“我不喜歡王老雞!你……”
可是一看,這真的不是那個自己不喜歡的王老雞,而是萬丈剛剛用榨汁機打出來的新鮮橙汁。她聲音小了下去:“不要做多餘的事情!”然後接過來一飲而盡,由於過於緊張還嗆到了。
愛麗絲都要笑抽了,被林棟拎小貓一樣地拖走了。這個時候打擾本人,會被馬踢的好不好?
“那個……”萬丈猶豫了半天,還是開了口:“你還記得之前的事情麼?”
“你說的之前是什麼之前?”雪代沒有抬頭。
“就是你身體變好的之前,我們和張阿姨在一起的時候……”萬丈這樣的說。
“對不起,我現在好像沒有那一段的記憶了。這很重要麼?”雪代的速度稍稍慢了一些。
“對於你來說並不重要,可是對於我來說……”萬丈說出了這樣的臺詞
“對於你來說這段記憶很重要對吧?因為那個雪代是我不能夠替代的。”雪代聲音多少有些顫抖。
有的時候,你喜歡的到底是這個人,還是這個人帶給你的記憶,其實界限是很模糊的。
你可能在你所在的城市突然遇到了你的初戀,她推著嬰兒車正和一個你從未見過的男人一邊走一邊微笑著,這時你們四目相接,以前的往事突然出現在你眼裏,她也一秒就讀出了你的感覺,然後她微微點頭,你也微笑示意,這兩個人就這樣的擦肩而過。
這個時候,你想念的是那個初中時陪你一起跑步一起逛街一起吃路邊攤的她,還是眼前這個已經作為人妻的她?
都沒有,你想的是那些往事的美好。此刻的你會突然懷念那個下雨天,懷念那些早就已經沒有了的專賣店,甚至懷念那些炸串豆皮那一股孜然的味道,而不是她在你耳邊輕輕說話的樣子。
這不是喜新厭舊,而是維繫兩個人關係的恰恰是那些共同擁有的記憶和載體。
萬丈想到,他和沒生病時的雪代一起去田間幹活,雪代身體不好就在萬丈身後跟著,到了午飯的時候,她會拿出自己做的盒飯給萬丈吃。“一粒米都不要剩!老天爺會怪罪你的!”她是想讓自己這個哥哥一樣的人吃飽了纔能有力氣,至於老天爺,如果真的有的話為什麼它會讓無辜的雪代和萬丈相依為命呢?
家裏越來越窮,貧窮就像是一種慢性疾病一樣久治不愈,而雪代也病倒了,再也無法去田間陪著自己的哥哥去幹活了,只能躺在家裏。萬丈覺得自己賺的錢不夠,去打黑市拳被打的鼻青臉腫,可是他也帶回來雪代很久都沒喝到的橙汁。
“這很貴吧?”雪代在床上想起來,可是力不從心。萬丈把吸管慢慢的放進瓶子裡,遞給她,雪代輕輕的喝著,只一小口,她臉上露出了微笑:
“真甜啊,可是我還是覺得自己作的更好喝一些。你的臉……”
萬丈明白,這個家的經濟狀況不可能每天都給她喝這樣的奢侈品。是的,對於一個這樣的條件下的家庭,橙汁都是奢侈品。他發誓要先把自己的雪代治好,然後帶著她去遙遠的星球,努力賺錢,給雪代一個溫暖又不貧窮的家。
於是他現在也迷茫了。
這個雪代雖然還是自己平時看到的那個小姑娘,可言談舉止更像是一個成年人,和自己相關的記憶也被覆蓋了。雖然感覺她對自己也有那麼一些好感,但就和他想象的一樣,雪代對自己的好感並不是他帶來的,就像他對雪代的愛也不是給予眼前這個敲打鍵盤的人一樣。
“我們這樣的關係究竟算是什麼?同病相憐麼?還是更復雜的沒法解釋的東西?”
控制室裡,其他人都早就識趣的離開了,只有他們兩個,只聽到雪代不停敲擊鍵盤的聲音。
萬丈終於耐不住沉默開了口:“雪代小姐,這一切解決之後,你還會回到自己的世界去麼?”
雪代的手停住了。因為雪代小姐這個稱呼是萬代從來沒有這麼和她說過的。
她難道就沒有想過萬丈剛纔想到的事情麼?這麼聰明的女孩子是不可能的。可是她又有什麼可以解決這一切的方法呢?
在消滅了阿爾維斯之後,雪代消沉了很久,畢竟熟悉的朋友們只剩下塞爾維亞和萬丈了,那張合影她特別害怕再看到,一看到林棟他們的音容笑貌就會出現在腦子裏。
她是個理性的人,所以就更難越過這個坎。
還好萬丈雖然嘴笨了一些,但是他無微不至的關懷讓雪代感覺到溫暖。塞爾維亞對這兩個手下的員工也是特別的憐惜。本來自己也不準備幹下去了,變賣了公司,換成一大筆錢去周遊宇宙去了,剩下的一部分交給了雪代他們,鼓勵他們要好好活下去,宇宙的未來就靠他們了。
兩個人選擇了一個僻靜的星球生活,這裏空氣新鮮,蔬菜水果都很豐富,而且,網路訊號很好,能隨時上網或者看動畫片,這是雪代和萬丈研究很久才找到的黃金分割點。
於是兩人就開始過上了幸福的生活,直到一通電話打進他們的家:
“小雪代麼?你要小心啊,一個熟悉的人可能要把你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