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一輛毫不起眼的破舊馬車晃晃蕩蕩駛到了烏江邊上。

    馬車上共坐了五人，一胡姓公子，以及四名貼身侍衛。四侍衛中之中，一姓白，餘下三人麼，姓……無名。

    因白夕向胡離介紹他們的時候只說了這麼一句：“這幾位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

    胡離便沒有再追問下去。

    一是胡離從他們身上感覺不出惡意。

    二來麼，胡離覺著假使胡離問了，大抵也是問不出什麼來的。

    浩瀚烏江，鼓聲烈烈，透著一股子肅殺之氣。

    馬車停下之後，三名侍衛連同白夕在內，一齊不見了身影。

    胡離信步走到江邊上，尋了塊岩石，一動不地動坐了下來。

    不知坐了多久。

    約莫是黃昏的時候，白夕悄沒聲地出現在胡離旁邊。

    胡離沒有動。

    胡離不曉得他為什麼要故意助胡離，但無論他出於什麼原因，胡離到底還是到了這烏江。

    這，便夠了。

    又過去很久，約莫已經天黑了。正欲起身離去之時，白夕忽輕笑了一聲，懶懶地問胡離：“你打算坐到什麼時候呢？是在想到底是該去尋子期，還是該去尋秦還？”

    胡離笑出聲來。

    這話問得實在很沒水準。

    胡離終於轉過頭來望向他，淡聲道：“那你呢，你是打算將我送給子期，還是秦還？還是打算誰都不送，待價而沽，好坐收漁翁之利？”

    白夕噎住了，愣了許久。

    許久之後，耳邊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大笑聲，他一邊笑一邊說：“果然，果然，真不愧是胡氏胡離。”

    胡離倒笑不出來了。

    胡離從岩石上坐起身來，胡亂撥弄著被夜風吹得胡亂的一頭青絲。

    如果胡離說到了這烏江邊上，胡離突然開始膽怯，不知各位會不會感到失望。

    許久，胡離默然牽起唇角，說：“走吧。”

    白夕問：“去哪裏？”

    胡離道：“睏覺。”

    然而這一覺到底還是沒有睡成。

    借宿的那位漁民大叔家裏，又傳來了新的戰況。

    頭先那位義正言辭自請為使的林大人，並沒有受到什麼特別待遇，行去三百米，依樣被一箭射/了個正中。只不過這次，人家射的並非是他的頭顱，而是他一顆眼珠子。還有，這一次箭簇上並沒有附字，但是人家已經明明白/白地說得清楚：有眼無珠。

    “這已經是第三個了，唉！”大叔哀嘆了一聲。

    “這安陽侯莫不是瘋了？”年輕一點的聲音來自附近的一個漁民口中。

    旁邊自是有不少人附和。

    胡離轉過頭望向白夕，胡離曉得，他自是一早便得到了訊息。

    果然，白夕微不可聞地衝胡離“嗯”了一聲。

    罵罵咧咧一陣之後，漁民們也就散去了。

    胡離勉強嚥了一口口水，問白夕道：“他，我是說秦還，他到底要做什麼？”

    白夕似是笑了，但這笑聲聽在胡離耳朵裡，竟覺著特別尖銳。

    他緩緩笑道：“天下人不是都曉得麼，他要你。”

    胡離笑起來。

    胡離發現這一天胡離笑的次數特別多。

    但是每一次彎起的唇角，都訴說著不一樣的沉鬱與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