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波瀾
一百兩銀子說多不多,對於風燭瀾來說,也許還比不上一味藥材。
但是也不至於買不下當初被原主奶奶賣出去的地,畢竟現在也沒有物價膨脹一說。
她看著氣喘吁吁的大伯,下意識的猜測,是不是對方想要從中吃回扣,但是看到大伯額頭滴落的汗珠時,又收回了懷疑。
耐心問道:“我記得當初賣地時也遠遠不到一百兩,怎麼如今拿這些錢卻收不回來了?”
怕習紅梅誤會,他們兩人是站在院門外的牆根底下交談的,再過一會兒,就該升炊煙了,她不得不省去客套,長話短說。
聽她詢問,大伯滿面愧疚,語氣有些著急:“錢自然是夠的,只是防不住有人貪心。”
“大伯的意思是有人坐地起價?”
見風燭瀾心思玲瓏剔透,一點即通,大伯眼中閃過輕鬆,畢竟,讓他一個粗人把話說清,說明白實在是太難了。
想起買地的事情,他臉上露出憤憤之色,朝旁邊的土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不屑的說道:“其他人倒是好說話,唯獨村尾的趙家,照原價加了十兩銀子也不肯賣,若不是知道他家只有一個傻兒子,還真以為那地裏種了金子,那麼賣不得呢!”
風燭瀾聽罷,立即問道:“這麼說,只有趙家一戶不肯賣地?”
“沒錯。”
聽罷,她心中盤算起來,既然只有一人,無論那趙家是因為貪財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也比所有人都不賣要好得多了。
當務之急,是先將其他的土地收攏到手裏,免得再起風波。
想到這,她眼睛一轉,正待說話,忽然聽到院子裡傳來習紅梅的喊聲:“你去哪兒了,柴火燒不著,別耽誤了溫玉吃飯。”
聲音由遠及近,她只好言簡意賅,急匆匆的交代道:“大伯,你先把其他幾塊地買回來,問問趙家到底要什麼條件才肯賣地。”
“好嘞,那大伯先走了。”
分開後,風燭瀾又聽見習紅梅的叫喊聲,臉上露出無奈之色,四處望了望,快步走到一棵樹蒼蒼鬱鬱的大樹下,拾了幾根柴火,又連忙走回去。
正好撞上剛剛開啟院門的習紅梅,兩人對視一眼,她主動笑著解釋:“廚房裏的柴火有些發潮,我趁早又撿了些新的來。”
說著,便神態自若的往院裏走,順腳踢上了院門。
習紅梅斜眼敲了敲她懷裏的木頭,有些不滿,擰著眉頭教訓道:“你撿了還不如不撿,溼得都能滴出水來,還不如廚房裏的木頭呢,撿木頭的功夫,早夠點燃柴火了。”
她顧忌兒子要用功讀書,不敢打擾,滿腹的話只好朝著自己來了。
風燭瀾無奈的打斷,說道:“沒事,曬曬就幹了,說不定明天就能用。”
見她沒心沒肺的樣子,習紅梅知道說也沒用,重重的一嘆氣,甩袖離開了。
到了中午,太陽高照,牆根底下倒顯得陰涼。
藉着乘涼的藉口,風燭瀾一個人坐在外面等。
不過時,果然見一箇中年漢子走來。
正是大伯,他做事利索,手裏拿著地契,大約覺得完成了任務,滿面紅光。
風燭瀾接過地契,翻了翻,果然,除了當初賣給趙家的那一塊,其他的都在。
“你可問清趙家到底要什麼條件了?”
提到這,大伯撓了撓後腦勺,露出疑惑不解之色,但還是如實回答:“那趙家不知何事,非得見買地的人一面,我說了買地的人就是我,他也不信。”
都是一個村子的,大伯能不能出手闊綽買下這麼多地,尋常小娃都看得出來。
看樣子,恐怕是自己吩咐買地的時候,人多眼雜,被人猜出來自己的身份了。
“不信就不信,下午我跟著大伯回去一趟,見識見識那趙家。”
因為買地的事,她不得不回去在原主記憶裡很害怕的地方,也不得不去和習紅梅編個理由,請她放自己離開。
拿習溫玉當擋箭牌後,果然很容易就被放行了。
這地方沒什麼交通工具,別說馬了,就是有頭驢當坐騎都極為稀罕。
風燭瀾只好和大伯一樣,靠著雙腳走路,好在她平常訓練頗多,和普通女子不一樣,走了這段路也僅是略感疲乏。
到了趙家。
大伯上去敲門,門很快就開了,裡面出來一個盤著頭髮,穿著粗布衣,形容憔悴的婦女。
見到兩人,也不驚訝,像是早有預料一般,恭順的請兩人進去。
到了大堂裡面,正位上坐著一個身穿黑色馬褂,留八字鬍的中年男人,身材瘦削,踝骨突出,雙眼凹陷,裡面卻冒出精光,在風燭瀾進門的瞬間就上下打量了兩遍,透出滿意之色。
與他身材相反的,是坐在左邊第一位的青年男子,白白胖胖,穿著一身紅色的喜慶衣服,眼睛被肥肉擠成一條線,呆呆的坐在位置上,透出幾分傻氣。
作為中醫世家的家主,風燭瀾一眼看出,那白胖男子,分明就是智商有問題,而且是從胎裏帶出來的,幾乎不可能治癒。
不過,更令她驚訝的是,坐在右邊第一位的,正是趙翠娥,原主的奶奶。
莫非趙家是被趙翠娥挑唆的,所以不願意賣地?
不過,看那趙家家主精明幹練的樣子,也不像是能被人三言兩語說動的。
壓下心底的疑惑,風燭瀾尋了位置坐下,從容的接過下人遞過來的茶水,掀開蓋子,輕輕抿了一口。
就是不說話。
她還不瞭解情況,貿然開口的話,只會言多必失。
意外的是,趙家家主竟也是個極有耐性的人,盤著手中的核桃,也是抿唇不說話。
倒是趙翠娥先急了,一張臉笑成菊花,小心翼翼的衝着趙家家主詢問道:“不是說談生意嗎,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談吧,乾耗著多沒意思。”
做在風燭瀾身邊的大伯開口說道:“這銀子是小瀾出的,你急什麼?”
趙翠娥不甘示弱,立即嗆聲道:“小瀾難道不是我孫女,她爹孃死了,就該我這個奶奶給她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