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燈光微亮，書房之中，伴隨著茗香，朱赤楠持卷細讀。

    “朱赤楠！多晚了，還不快點回去睡覺？”門被突然闖開，一襲青衣如風般直撲朱赤楠而去。朱赤楠卻像是沒有察覺似的，任由那青衣纏上自己的身體，就連護衛在暗處的墨也像是看慣了這一切一般沒有拔刀保護。因為，這個少女可是現在的聽濤閣左護法夫人——嚴素素。

    嚴素素擰著朱赤楠的耳朵說道，“今晚你還想睡書房？”

    朱赤楠趕緊對著嚴素素嬉皮笑臉道，“再過一會兒，我看完這裏就回來睡覺。”

    “你要是再過一炷香的時間不回來啊，我就不給你留門了。”嚴素素揪著朱赤楠的耳朵說道，“聽到沒有？”

    “是是是，我知道了，夫人。”朱赤楠喊這一聲夫人的時候，真的是相當的寵溺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卻是響起了敲門聲。嚴素素趕緊鬆開了朱赤楠的耳朵，朱赤楠也是趕緊整理了下衣物，連聲音也嚴肅了幾分，“進來吧。”

    進門的正是呂嘉，在這聽濤閣住了這麼久，他自然知道嚴素素是朱赤楠的夫人。呂嘉不由失聲笑道，“沒有打攪了你們的興致吧？”

    “怎麼會。”朱赤楠單手示意呂嘉入座，同時也示意嚴素素避讓。嚴素素也是非常識相的走了出去，給他們讓出空間來。

    “沒想到，堂堂左護法居然也會怕老婆啊。”呂嘉看著朱赤楠笑道。

    江湖上殺人不眨眼的聽濤閣左護法卻沒有因為這一句打趣而動了怒，朱赤楠只是微笑，“休要再取笑我了，不知道呂先生在這兒過得還算舒適？”

    “還不錯。我原以為你們聽濤閣盡是些舐血惡魔，如今看來，倒是我太過於偏執了。”呂嘉收起了微笑，冷冷地看了一眼朱赤楠，“不過，你滅我臥龍滿門，這個仇我永遠都不會忘。”

    朱赤楠合起手中書卷，“這一年來，你用盡計謀，但還是沒有取走我的性命。我勸你，還是放棄吧。”

    的確，在這一年之內，自己嘗試過各種手段，卻沒有一次成功。但呂嘉身為臥龍門年輕一代中最有天賦的人，傲氣十足，此刻又如何能服氣呢？呂嘉望了一眼黑暗之中的一角，“若不是你的身邊有那武藝高超的墨在，那你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你死的。”

    “這本來就是我保命的重要因素啊。”朱赤楠微微一笑，“先生能洞悉萬千，卻是太過於冒進了。”

    “報仇這種事情，我等不得！”呂嘉怒言，反問一句，“反倒是你，身負血海深仇，卻是為虎作倀。你是如何做出這等錯誤的選擇的？”

    “錯誤的選擇？”朱赤楠突然面色一冷，冷哼一聲，“那我問你一句，何為正確的選擇？”

    呂嘉絲毫不畏懼，直言道，“大丈夫，當以天下安危為己任，視黎民甘苦為重擔。”

    朱赤楠看了看意氣風發的呂嘉，只能苦笑一聲，雙眼滿是悲哀，“一個自己都陷身苦海的人又有什麼資格來拯救蒼生呢？”

    呂嘉也是注視著這個與自己年齡相差無幾的男人，難以理解這個男人究竟揹負著什麼，“你不就是想要報仇嗎？那為何不能投身正派，與那韓敬璋對峙一番？如今，你卻甘願違背正義，屠殺武林正派。這，難道算是正確的選擇嗎？”

    朱赤楠嘴角微微牽動，目光卻堅定無比，好像剛剛那悲哀的神色未曾出現過一般，“那些所謂的武林正派，還不是依舊爲了一己私利而大動干戈嗎？與其如此，加入實力更強的一方不是更好嗎？而且，我絕不是隻想著復仇，我所要做的，是還這天下一個安寧！”

    是啊，這江湖之中，何曾有過正派呢？呂嘉畢竟也是混過多年的江湖，現在聽到朱赤楠這麼說，不免心中一牽，怔怔喃道，“若是你能肩負正義，那嘉就是助你又有何妨？”

    “正義？”朱赤楠心中一喜，站起身來，望著窗外冷月，“不知先生心中的正義是為何物？”

    “順天地之意，和百姓之心。”呂嘉正聲道。

    “這天地，從來是不公的；這人心，從來是看不透的，卻叫韓某如何順得這天地之意，和得這百姓之心？”朱赤楠將杯中已冷卻的酒傾倒在地，負手而立，“若是我逆天而行呢？”

    呂嘉站在朱赤楠身後，雙手抱拳，“嘉願同往！”

    朱赤楠微微一笑，握住了呂嘉的手，這天下當真有安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