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起酒壺，自斟自飲。

    夜華的酒量不好，一直以來都只是在閒來無事時獨飲一杯夢華所釀製的桂花釀，但也只是一杯足以。

    而今日，壺中美酒，已過一半。

    桂花釀，她之手，除去桂花芳香，還有她的氣息。

    一杯又一杯，他還是很清醒，往日謹遵夢華教誨，從不貪杯，原不知自己酒量竟是這般好。

    索性一把提起酒壺，對著壺嘴直灌。

    腦中掠過那些年的崢嶸歲月，初見時的卑微祈求，千年時光心心相伴，戰場上的金戈鐵馬，他好像以旁人的身份過完了一名少年的一生。

    冰涼的酒泉溢位口腔，順著刀削般剛毅的輪廓緩緩流淌下來，那冰涼的辛辣澆溼了一腔掙扎的愁緒。

    他想說，為什麼你就是不願意回頭看看我？若是你願意回頭看看我，就算哪怕要我放棄所有都可以。

    記得你曾說過，那些嚷嚷著願意為你放棄所有的人，只是因為本身都一無所有。

    既然如此，我便奪了天下雙手為你奉上可好。

    屆時，你說不要，那便不要。你說要，那我便送與你。

    他與那個手段狠辣的三長老其實是同一種人，只不過，他埋藏更深，也不願以傷害旁人的方式來奪得關注和愛戀。

    或許這便是他與三長老最大的區別吧。

    壺終於空了，夜華一鬆手，那精緻的青花壺酒瓶便掉落在地上，摔成了幾瓣。好一會兒，夜華纔回過神來，喃喃道：“怎麼掉地上了啊？會吵醒小華的……得撿起來。”

    要是小華明日起來，萬一不小心踩著了，會受傷的。

    夜華彎腰蹲下，一片一片撿著碎成了好幾瓣的青花壺酒瓶身，不過一會就撿完了。

    拿起碎片，站起身，身子晃悠了一下。

    掃了眼軟塌上，憋見床上女子悠悠坐了起來，掀開薄被，光著玉足踩在地磚上亭亭而來。

    夜華身軀一震，只以為看花了眼，甩了甩頭，閉了閉眼睛，在重新睜眼。

    那女子竟然離自己更近了。

    少女幽香，淡淡嬈嬈。

    纖細窈窕的身姿，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臉，但額前秀髮輕拂，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

    夜華站在桌前痴痴的望著。

    “小華，是你嗎？”他不敢相信，他的小華會主動來找他。

    不過，好像小華本身就睡在這裏，現如今起來，也最是合理。

    剛剛那絲突然冒出來的狂喜瞬間像是被潑了一盆涼水，從頭冷到了腳。

    不知哪裏來的風，吹起了擋在女子額前的發，不留一絲遮擋的露出了女子絕色的容顏，和那雙滿含感情的雙眼：“是我，夜華，怎麼喝了這麼多酒?你以前從不貪杯的。”

    只這一句話，他的心便由冰冷變得滾燙，如沸水澆灼。

    他看著女子緩緩走近他，最後只有一小步之遙，在細心拿過他手中的幾片破酒壺後，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他身軀微微一震，不知是房間太悶，還是香薰太繚繞，只覺得自己腦袋也渾濁不清起來。

    “別喝了，聽說你在南天門一戰所負的傷，現在還未好。”女子帶著微微埋怨說道。

    他的小華在關心他？！

    得知這一訊息的夜華，心中狂喜，再而是感動，順勢轉身回抱住了女子。